权珩面前原本的场景消失，眼前又是两条一模一样的岔路口。
“空间扭曲，那野兽的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看清。既然都是在镜子里出来的，那就和玩具屋脱不了关系。”
权珩心里思索，垂眸剥下手腕上缠住的佛珠，落在手心里顺线拨动。
她思考时，静心时都喜欢捻珠，也算是一种习惯。
“不过每个副本相对的游戏时流速都不一样，对应现实的时间流速也就有差别，祁斯明得到线索后应该已经出发了……虽说在现实里收容污染源也是必要流程，但这样传递信息……也罢，都是早预见到的。”
权珩平静地摩挲过佛珠，她能猜到异常收容局掌握着一定的特殊渠道，只要动用这些特殊渠道，她和岚庄的关系必然瞒不住。
但那些孩子不能如此轻易地抛弃，她总得有所取舍。
——留下对自己更重要的那一方。
“我就知道这次会碰见你。”
低高跟稳而从容的敲击声靠近，含着浅淡笑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权珩收敛思绪，看向走来的Q。
她身上依旧干干净净，连血迹都看不见丝毫，上衣只是稍稍有些褶皱，并不起眼。
两次的线索调查所遇见的危险，对她来说并不值得多提，或许连“危险”都算不上。
“嗯？”Q的视线落在权珩手腕骇人的伤口上，“你受伤了？”
“小伤，已经不流血了。”
权珩淡然地扫了眼，面板等级升高后伤口是能够自动复原的，只不过B级面板没那么快。
“这可不行。”Q稍抬眉梢，说着从面板背包里取出什么，“女孩子要爱惜自己才对，你不疼自己别人也不会爱惜你——把手给我。”
“倒也不用，”权珩真没怎么在意，“我也……”
“怎么？你还会害羞吗？”
Q调侃似地轻笑，她手指抵着唇微遮笑意，银灰色的长发绸缎般柔顺滑落肩头，她的瞳色是西方人都很少见的纯粹蓝色，像是夜晚星空下一湾醉人迷幻的海洋泪。
权珩顿了下，居然一时间没想到拒绝的措辞。
“好瘦，”Q伸手轻握起她的手腕，把绷带缠在手腕两圈：“你现实里身体不好吗？”
她说着稍稍皱了下眉心，把两指搭在权珩手上摸了把脉，这张看起来不算优越的面容是假的，权珩看着那双眼睛，却总觉得应该不是张西式脸。
Q松开手，温声：“游戏里的体质摸不出太多，如果有机会，我们在现实里见面时再说。”
权珩抬了下眉：“现实？”
“会有机会的。”Q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我说的。”
她没等权珩回答，微笑着赞美：“碧玺翡翠十八子，水头上等里也拔尖，眼光真好。”
“多谢。”权珩道。
“谢什么？”Q弯唇，目光在她腕上流转，眸色微深，抬眸时又含着笑意，“等出去我送你一套，算是补一份见面礼。”
权珩笑道：“那我就得想一份回礼了。”
“慢慢想，”Q歪头，眸色宛若挪威半岛的海洋，蓝得像地球最寂莫的眼泪，却在笑时璀璨，“我不着急。”
“我去了你第一次去过的那间玩具屋。”权珩说回话题，和她一起走向这条走廊的玩具屋。
权珩大致说了下。
“逆转财运？”Q微微沉吟，“说起来，我们家乡的宗教确实有一种术法，能够借助十字架转变运势。”
“什么？”
“在救世主降生之日，重现我主死亡之相，逆转十字得到运气的周转。”
权珩迅速理解，忍不住挑眉：“你是说在救世主的诞生之日杀掉救世主，然后逆转十字架，把死气变活气，厄运变好运？”
“没错，就这么理解。”Q颔首，“救世主诞生在平安夜，被逆徒钉死在十字架，逆转十字架就可以完成仪式。”
“这是宗教？”
“不，”Q看她一眼，不怎么在意地轻笑，“这是邪教。”
“邪教？”
“是啊，我的家乡并非信奉正三殿的主神，而是信奉邪神，我们称呼祂为——‘不可言说之伟大’。”
权珩捻珠的手指顿了下，偏眸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那你第二次有看见什么吗？”
“没来得及，”Q喟叹，“只顾着和狼犬对峙了。”
“狼犬？”权珩捕捉信息，“镜子里的狼犬？”
“是啊，”Q随意把垂下的头发撩到脖后，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好多只来着，怎么都打不完。我就只好把镜子全炸了，你猜怎么样？”
权珩静了几秒，掀眸时语气平静而笃定：“碎镜片里出来了更多。”
“你怎么这么聪明？”Q笑起来，“是啊，不能打碎镜子，只会越来越多。”
“——不过，你刚刚说镜子里的狼犬把那个赏金猎人拖走了是不是？”
Q勾唇浅笑，眸色里藏着由衷的笑意：“那他怕是活不成了。”
……
“啊！滚！滚！！”
狼犬咬碎口里的胳膊，连着骨头一起下咽，柏宜绝望地用仅剩的手臂握着弯刀驱赶。
布满镜子的长廊里响起脚步声，一蹦一跳的少年哼着圣诞歌走来，停驻在他面前。
“你是接了我姐姐的悬赏吗？”
沐镜蹲下，仰头无辜地看着他。
“你姐姐？”柏宜警惕，“你姐姐是谁？”
“权姐姐啊，”沐镜笑起来，“这是我自己找的姐姐。”
柏宜急促喘息，愤怒地睁大眼睛，“原来是这样，你们联合起来要害我！我是接了她的悬赏，但我死了，权珩会被我们公会追……”
“杀了他吧。”沐镜忽然弯唇笑起来，轻声下令。
“啊啊啊啊啊——！！！”
狼犬张开血盆大口扑上前，惨叫声响，只余下残骸。
沐镜撑着脸无聊地看完全程，招手让狼犬回到身边。
“乖乖。”
沐镜蹲下摸了摸狼犬的头，在它呜咽时抱住它的脖颈，低声安抚：“我等到我的家人了，你看见了吗？”
“祂答应要给我一个家人，现在我的愿望要实现了。”
沐镜闭上眼，缩到大狗的脖颈里，小声自语：
“姐姐会介意养两只小狗吗？我很爱干净，也不会给她添麻烦。”
“我希望她收留我们，”沐镜抱紧大狗，“我想和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