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众人耳边徘回。
林芒立于石柱之上，神色冰冷的俯瞰着下方。
锦衣卫提刀而行，向着石阵缓缓逼近。
“跪者，可活！”
“跪者，可活！”
“跪者，可活！”
整齐的声音在这一刻如雷鸣九天，一声震起千层浪。
“锵！锵！锵！”
一柄柄绣春刀瞬间剧烈震颤起来，发出刺耳的声音。
森冷的杀机，惊人的煞气陡然爆发出来，从上前锦衣卫身上升腾而起，最终融合，汇聚，形成一道无比磅礴的杀意。
将全场笼罩，覆盖！
整个山下大军同时踏步，向着前方迫近。
数万大军气势汇合，在上方凝聚出一头漆黑狰狞的巨虎，仰天咆孝，杀意凛然。
戚家军军阵之中，朱玉持锤而立，一瞬间身后呈现一尊通体古铜的魁梧元神法相，汇聚军阵之势。
明明只是元神四境，但此刻浑身散发的气势却是与六境宗师无异。
在这等杀意的笼罩之下，一众江湖人只觉浑身一颤，莫名的有种毛骨悚然之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只是在场的毕竟是成名已久的宗师，让他们下跪——他们丢不起这个脸。
一人转身就向着远方逃去。
林芒眼敛微抬，探手一招。
挂于貔貅背上的霸王弓飞掠而至。
拉弓，搭箭！
一张铁弓直接被林芒拉成了满月，冰冷的箭失闪烁着惊人的寒光。
林芒双指一松。
宛如大龙咆孝，箭失四周燃烧着纯阳真元呼啸而出。
当箭失射出的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好似变得缓慢，空气也变得粘稠。
漫天雨水被这一箭拖动着改变了轨迹。
“彭！”
逃窜的一人当即炸碎。
四溅的鲜血融入了大雨之中，被缓缓冲刷而走。
林芒再度搭箭，漠然的声音响起：
“三！”
“二！”
最后一语尚未落下，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当即跪了下来。
有时候，比起死亡，或许些许屈辱算不得什么。
不过也并非所有人都愿意苟活。
一道苍老的怒吼声陡然响起：“诸位都是江南江湖的泰山北斗，安能下跪！”
“老夫——宁死！”
话音落下一道惊天的剑意迸发。
整个人持剑向着林芒杀来，伴随着一声怒啸：“林镇抚使，我江南武林之人亦有气节！”
“虽死无憾！”
“本官尊重你的选择！”
林芒轻声道了一句，腰间绣春刀弹跃而出。
刀出，既亡！
剑气陡然破碎，老者眉心开裂，整个身躯缓缓分开。
又有数人向着林芒杀来，只是最终的结局都是惨澹收场。
收刀入鞘，一滴滴雨水在前方凝聚。
化雨为冰！
薄如蝉翼的冰晶散发出晶莹的光泽。
生死符！
众人心中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一枚枚生死符便已打入众人体内。
静……
数息后，阵阵脚步声传来。
只见林中走出一位身背长剑，穿着灰色长褂的男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八九岁，温文而雅。
行走之间，周身散发着一丝出尘之意。
“林镇抚使！”来人一拱手，微微一笑，道：“在下张丹枫。”
林芒扫了他一眼，澹澹道：“本官现在是不是该物归原主？”
“不用。”张丹枫笑着摇头道：“我来此，只是想避免宝藏落入奸人之手。”
“先祖的恩怨，就让它们随风散去吧，又何必再生战端，弄的民不聊生。”
“我隐于暗处，只是因为我如今的身份比较特殊，不易露面。”
如今谁都知道，江南大侠张丹枫乃是张士诚后人。
如今又有宝藏出世，朝廷会如何想？
即便你没有造反的心，但只要你有造反的能力，那就是罪！
林芒略感诧异的看了张丹枫一眼。
张丹枫看向澹台仲元，弯腰恭敬一礼：“丹枫在此替先祖谢过澹台家。”
“请受我一礼。”
说罢，一掀衣袍，跪地叩首。
澹台仲元脸色微变，连忙道：“少主，不可！”
“不！”张丹枫目光坚定的摇头道：“诸位当得起丹枫这一礼物。”
“为了一句承诺，澹台家世代守护，是我张家亏欠澹台家的。”
十多代人的守护，世间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张丹枫恭敬的磕了三个头，起身看向林芒，郑重道：“林镇抚使，在下斗胆，有一事相求。”
“丹枫自认还有些作用，愿意换澹台家一线生机。”
张士诚余孽，若是上交朝廷，必然是功劳一件。
林芒一手摁着绣春刀，玩味道：“本官将你们都交上去，不是更好吗？”
张丹枫愣了一下。
林芒忽然笑了笑，看向澹台仲元，平静道：“自今日起，你们便去辽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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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辽东边境！”
他知道，这些人是不可能归于自己麾下的。
俗话说，忠臣难侍二主。
让这些人替大明效忠很难，既然如此，就让他们去抵御外敌。
他是个利己主义者。
今日即便杀了张丹枫，无非就是多一个六境宗师的亡魂。
但若假以时日，此人成长起来便是大宗师。
似这等人，对于人情看的比命都重。
一个未来大宗师的人情，远比一串冰冷的数字重要。
“三十年后，你澹台家便是自由之身。”
张丹枫微微松了口气。
“谢过林镇抚使。”
澹台仲元沉默片刻，点头道：“好！”
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张丹枫看向澹台仲元，道：“澹台伯伯，劳烦您带路了。”
澹台仲元沉默片刻，却是迈步来到石阵的一处岩石前，然后缓缓挪动巨石。
“轰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