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尘面色不大好看。
虽然有陈天行的承诺，可这毕竟要比自己亲眼所见，站在原地切实感悟要差得远了。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
不说现在的陈天行，就是没有五行之力之前的，两人的交手也是陈天行要更强一些。
陈天行要他走，他再不愿也只能走。
“希望你说到做到。”
顾墨尘咬牙半晌，还是只能放弃。
只是那眼中浓郁的不甘，却是如此强烈。
陈天行相信自己若不是加了那么一句，这个家伙估计会做出一些更可怕的事情。
而他也没有骗顾墨尘。
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是欠了顾墨尘一个人情。
这个人情并不是对方将金行之力输送给他。
毕竟就算没有顾墨尘，他在有了金行之力的金丹之后，也能想到办法将金丹补满，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主动提出要将自己的金行之力传给他的，可是顾墨尘自己。
因为他也很想陈天行能赶快进行天论的修炼。
所以那个人情，说的是之前。
之前顾墨尘任务失败，不管陈天行与叶长生说得再天花乱坠都好，事实上玄元大陆仍然处于绝对的劣势。
神树位面乃是纯能量位面，在这个位面的修士打从一出生起所接触到的便是五行之力。
在先天上他们就比不过对方。
所以顾墨尘完全可以不理他们，直接回神树位面，或者通过特殊的手段将玄元大陆上发生的事情告诉给神树位面的超级强者知道。
他们能劝一个顾墨尘，还能劝全神树位面的人不成？
但凡来一个不讲道理的，压根不听他们的解释，以强横手段将玄元大陆变成佛光怪物的乐园，那不是不能做到的。
可顾墨尘并没有这么做。
他选择了相信他们。
至少在那时，顾墨尘是真心的。
否则他向陈天行那一拜，就不会让太极图吸收到混沌之光，让陈天行齐聚了五行之力。
从这一点上，陈天行确实欠了他一个人情。
目送着顾墨尘一步三回头地离开，陈天行摇了摇头，也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对这人保持什么样的态度了。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天论，身形微晃，当场出现了两个同样的他。
这是从当初修炼太一玄经时得到的启发。
天论很强是吧？
所以他并不准备用自己的本体来修炼，而是分出一具分身，先让分身来试试水。
对于天论，哪怕是他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该有的谨慎一定要有。
一切就绪，陈天行不再犹豫，先以太一玄经的功法，将整个内殿以画地为牢笼罩了起来。
以他的修为，就算是顾墨尘也不可能穿透画地为牢，在他修炼到最紧要时突破进来。
再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任何漏洞之后，他的本体也站得远了些。
面无表情的分身这才郑而重之地翻开了天论。
与苏一鸣一样，分身的手一挥，自天论上飞出了总纲的第一页。
他没有托大，在自知神识力量不如叶长生的情况下，还是先一页一页的来。
论天之道，万物为丹。
天论的总纲第一句，也是在玄元大陆流传最广，反而让人误解的话。
陈天行看着这句话面色凝重。
他也终于来到了这一步。
这本能让苏一鸣毫无反抗能力就被吞噬的天论，对于自己而言又能造成多大的威胁？
不，不对！
突然，陈天行面色大变。
修炼天论的并不是他！
在将分身分出来后，为了以防万一，他已将大部分的神识都收回到本体，只留了一丝神识作为桥梁，连接着他的本体与分身，同时也可以控制分身的行动。
所以，为何会是自己的本体在看着天论的第一页，看到那论天之道万物为丹八个字？
不是应该分身在看的吗？
陈天行咬牙往分身那边看了一眼，让他更加震惊的是，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就站在分身的位置。
他才是分身？
从分身的视角，他也能看到本该是本体所在的位置，也就是他自己，正在惊骇地看着他这边。
我到底是本体还是分身？
这一刻，陈天行的意识出现了混乱。
他的脑子里接收到了无数的信息，但这无数的信息其实又只有两个。
一个是他的本体在看着分身，一个是他的分身在看着本体。
分身本体，本体分身。
陈天行感觉似乎还出现了第三个自己。
他此刻就像是站在一面名为分身，一面名为本体的镜子中间。
往左边看，能从镜中看到无数个自己，往右边看，同样也能在镜中看到无数个自己。
无穷无尽的陈天行，每一个陈天行的脸上，都有着震惊之色。
但所有的陈天行，他们的眼神却是空洞，他们在看着谁？
无数双没有焦点的目光，或许是在看着他自己，又或许是在看着无数重叠的镜面中的某一个自己，另外的自己也是在盯着其他的自己看。
视线交错交错再交错。
搅得陈天行的脑海一团乱麻，心浮气躁之下，一口鲜血在喉间酝酿。
于是，无数个陈天行的面色都苍白了几分，微微躬下的身子令他们的视线再有改变。
又是一番交错。
这下他再也忍不住，身体本能的反应，须得将这口血喷出来方才能好受些。
可陈天行震惊地发现，他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受控制，那口血卡在喉间，憋得他极为难受，可却无论如何也喷不出来。
他被人控制了？
不，没有！
无比难受中的陈天行很确定这一点。
之所以无法喷出这口血，乃是因为他的神识此刻并不在身体里。
神识即灵魂，身体为躯壳。
没有了神识的控制，他无法令自己的身体做出任何一点点的反应。
莫说喷一口血，就是微微动一动手指也做不到！
他猛然发现，这一切都出自于神识中的感知，那个第三个自己，分明就是他所有的神识！
神识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与他的身体分离。
而此刻若是顾墨尘还在旁边观察的话，他便能发现……
现在的陈天行与当初的苏一鸣何其相似。
两人都保持着极为专注的修炼神情，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