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意思。”这些妖神们，自然也都是有见识的，看得出来这龙虎绛宫雷法的玄妙。
与他们这般层次的妖神而言，这种雷法并不精巧，而是显得颇为的粗糙。
可也正是这一个简单粗糙，才更加的适合妖族，适合那无穷无尽的，少有人教导的小妖——若是精妙复杂了，那些小妖在修行的时候，少了人指点，性差踏错，机会是十拿九稳。
唯有这种简单粗糙，却又中正平和的法子，才是真正的对妖族有用，能够实实在在的让那些小妖们获得好处的东西。
以妖族的体量，那些寻常的小妖怪们，在以雷法锤炼了肉身过后，其生化血脉的机会，哪怕只是多上一分，可这一分，一旦拉倒三千世界这庞大无比的数量上，也同样是显得可怕无比。
可见赵公明在挑选礼物的时候，并非是随手为之，而是真的用了心。
此外，这一份礼物对林九的作用，对妖族的作用，还在于特别开拓了他们的视野。
让这些妖神们，都不约而同的，将自己的视角放到了那些最为寻常的小妖身上。
妖神们的位置，站得太高了，更不要提，这些妖神们当中，还有相当的一部分，是直接从神话当中诞生，天生就有着妖族的力量——连林九这种从寻常小妖一步一步杀出来的妖神，在成就了妖神过后，都忘了将自己的目光沉淀到那些小妖们的身上，去推演更加适合那些小妖们的法门，去推演那些适用于小妖的技巧，更不要提那些天生的妖神了。
这是唯有赵公明这种曾经立于绝颠，而后又跌落尘埃当中的人，再从泥泞当中爬起来的，同时又有着极大胸怀的人，才会看到的视野。
从细处着手，以小见大，便能改变整个天地——此举，虽然比不得当初太古妖皇的时代，那太古妖皇以妖圣的角度俯瞰寻常生灵，感慨寻常妖族的传承之艰难，故此凝练帝浆流，取星辰之精，合日月之化，将妖族所有的传承当藏入其间的大功德大气魄，但却已经是有了几分这样的胸怀气度。
天地之间，妖族的种类无穷无尽，每一种妖族的特性，都有所不同，就算是作为妖神，想要推演出一种普适性的适合于所有妖族而无后患的法门，都是难之又难，但普适性的法门推演不出来，要推演适合自己这一条血脉体系的法门，却是轻松无比。
这三千世界当中的妖神，哪怕只有一小部分在知晓了有这种视角过后，又愿意沉入这种视角去为那些寻常的妖族推演法门，那妖族的根基和底蕴，都会有一次飞跃。
“心胸倒是有了。”世界之外，妖师鲲鹏等人看着林九的动作，亦是不时的点头。
从古到今，他们见过太多的不愿意认错的人——越是地位高的人，知错认错的，就越少，而在知错认错过后又愿意改错的人，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如同林九这般，被人一点，立刻就能反观自身，知晓自己的缺漏，并且也愿意弥补这种缺漏的人，在妖族当中也算是极其少见的。
“差得太多了——这玩意儿，越是抵进完成的时候，就越是艰难。”师北海闻言，露出苦笑。
他们所说的，却是太古洪荒的时候师北海的一桩大愿。
彼时，太古妖皇将万千妖族的传承融入帝浆流中，定时洒下，后来，要是鲲鹏感天地之间妖族形神之变，取这变化的精粹，造化出属于妖族的文字，使得妖族立于极盛。
奈何妖族和巫族一样，对于所谓的‘文明’，所谓的“文字”，都颇为的不屑一顾。
师北海推演出妖族的文字过后，愿意沉下心来去学这文字的妖族，却是寥寥无几。
便是其他的太乙妖圣们，也只是依仗自己对大道的理解，对那妖族的文字，见而知之，但对于那文字背后的东西，却丝毫不愿意深究。
于是师北海便发了狠，宣称要将妖族所有的传承——包括那些太乙妖圣们的传承，都融入妖族的文字当中，以后妖族的族人，只要阅览妖族的文字，便能够尽数学会妖族所有的传承。
可事实上，这根本就是一件无法完成的事，因为妖族无时无刻不在变化，天地之间每一天都会有妖族诞生，而这诞生的妖族，到底是什么模样，谁都不能保证，这种新诞生出来的妖族，连传承都还没有，又如何能将这传承，包容于妖族的文字当中？
白泽所取笑的，便是这件事。
只是，听着师北海的回应，白泽脸上的笑容，却是僵在了脸上——师北海回应的事，越是抵进完成，就越是艰难！
这意味着，师北海这两个多纪元以来，是真的在认认真真的做着这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他说的事，过于艰难，难以完成，而对于他们这个层次的存在而言，难以完成这四个字，便意味着，有可能完成！
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而今却看到了曙光，这意味着什么？
将未来有可能发生的一切的变化，融入到现在的传承当中，这意味什么？
“你快要踏出那一步了？”良久，白泽才是呆愣愣的道。
无与伦比的欣喜，一瞬之间，便是席卷了他的周身，这刹那间，白泽几乎是要不受控制的显现出自己的原形来。
……
荆棘岭上，林九在送走了所有的宾客过后，这才回到了负天宫，打开了衣袖当中的一张图卷。
正是赵公明所送来的东西。
是上清灵宝天尊为庆贺自家真传称为妖皇之时所送出来的贺礼。
林九将自己的气机沉入灵宝当中，将其炼化，随即，他的脸上便露出了惊喜无比的神色来。
无论是对他而言，还是对当前的妖族而言，上清灵宝天尊所赐下的灵宝，都有着战略性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