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医生眯起眼，注视着楼梯上面无表情的女子。
“你下去一趟，果然病的越来越重，越来越不完整，越来越不像你。”
他冷冷说：“小灯。”
空中黑影一闪，小灯飞身逼近，一脚踢向莫长生。
莫长生没有动，遥控骨剑拦下这一击。
见对方还要继续，剑尖寒光一闪，找准薄弱，刺向她胸口。
‘噗嗤’一声响。
她没想到，小灯没有格挡，而是突然放弃动作，任由骨剑穿刺。
骨剑穿胸而过。
小灯脸上甚至连痛的表情都不曾有。
倒在地上，任由胸口鲜血流淌，表情一片木然。
倒下时，干净没有血的手本能护住脖颈挂着的萤丹。
原医生闷闷笑声传来，嘴唇弧度越拉越大，笑得夸张。
莫长生脸色下沉。
这个人，根本就想过让小灯攻击她。
他故意的。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利器穿刺声。
此人很弱。
莫长生没有转身，身体黑气自动防御，将这一击挡下，震退了身后人。
身后一声闷响，自楼梯滚落。
“你不转头看看吗？”原医生诡异的笑着。
身后突然响起稚气天真的声音。
很熟悉。
“姐姐。”
莫长生浑身一震，缓缓转过身。
身后那人从楼梯上爬起，慢慢抬起头，露出熟悉的天真傻气的脸。
他笑得傻傻的，被黑气反震，口中有血滴落。
手里尖刀对准了她，又喊了一声。
“姐姐。”
莫长生死死盯着对方的脸，慢慢吐出了两个字。
“牛牛。”
萤村被她所杀，生取半枚萤丹的牛牛。
这个人本该死了才对。
“我把他救活了。”
原医生一步步走近，嘴唇依然是诡异弯起。
“他以那半枚萤丹为心，与此共生，身体已经接近妖化，及时将萤丹放回就还可活。”
“你高兴吗？”
原医生走近，低头在她耳边呓语：“我救活了他，你高兴吗？”
“你看，他是那萤村最无辜的傻子，我救活了他，让你们再见面，我仁慈吗？”
莫长生没回答，目光已经死死钉在牛牛身上。
耳边原医生突然开始狂笑起来。
“我救活了他，因为，因为你给了他一个约定！”
“我帮你将这约定实现，你难道不高兴吗？”
“牛牛！”
牛牛傻傻笑着，刀再次刺了过来。
莫长生很轻松捏住了他的手腕，微微用力，刀掉落在地，自楼梯上滚下。
太弱了。
弱到，身上只有微弱的妖气，却没有半分力量。
几乎同普通人无异。
在牛牛心口，一抹翠绿的光泛起。
那半枚萤丹就在那里。
她曾经亲自将它挖出来，杀了这个人。
萤村一无所知的傻子。
她承诺了牛牛。
若他有来生，若还能遇见，给他杀她的机会。
如今，不用等来生，他已提刀对准了她。
来杀她了。
“姐姐。”
牛牛被控制住也没有挣扎，只用一双与初见一致的单纯目光看着她。
“姐姐，你在我面前烧死了最爱牛牛的爹娘。”
“牛牛多信你啊。”
“牛牛求你，牛牛一直求你，可你还是烧死了他们，杀死了我......”
“我那时，多信姐姐......”
牛牛眼里有泪滚落，打在莫长生手背，一阵凉意。
直到现在，莫长生依旧是面无表情。
“你父母，罪孽深重。你......我很抱歉。”
杀了牛牛，是对萤村罪孽深重的领头人最大的报复。
她如此想，也如此做。
哪怕去杀一个在其中最为无辜之人。
去杀一个什么都不知道，满身信任去帮她的傻子。
她也做了。
“你不杀了他吗？”原医生如恶魔的低语响在耳边。
“那半枚萤丹在他身上，你杀了他，就能把萤丹给小灯。”
“小灯就解脱了，萤妖也有救了。”
“你不是仁慈吗......”
莫长生侧身站着，余光看到，趴在三楼地上的小灯，听到萤丹，挣扎着爬起要过来。
地上是拉长的血线。
原医生的声音不停在耳边响起，“杀了他，两个人都有救了，只是杀了他而已。”
“你杀过一次，很简单的不是吗？”
“滚！”
莫长生眼中戾气横生，身上黑气向身后狂涌。
原医生毫不抵抗被震退，砸在满是镜面的墙上。
窗户震碎，窗帘掉落，外面阳光透入，照在她们身上。
炎热三伏天，莫长生站在这楼内只觉浑身发凉。
身后是被她刺了一剑，挣扎着爬过来想要萤丹，救萤妖的小灯。
面前是一边哭，一边要杀她的牛牛。
趴在一地玻璃碎片，满身是血的医生在疯狂笑着，叫嚣着让她动手。
只要杀了牛牛，能救萤丹，能救萤妖......
耳边尖锐的嗡鸣声响起，脑子各种思绪翻腾，混混沉沉的。
“姐姐，你要再杀我一次吗？”
牛牛含泪望着她。
莫长生压制牛牛的手在微微发抖，突然猛地将人甩开。
又一脚踢开爬来的小灯。
她倚靠在楼梯一侧，胸膛剧烈起伏，喉咙一甜，一口黑血喷出。
她擦了擦嘴角，突然笑了一下，似是自嘲又似讽刺。
她擦掉嘴角鲜血，神情恢复淡然。
不再理会耳边的声音，大步走回三楼房间，蹲下身，掐着原医生脖子将人半提起来。
原医生也不反抗，被玻璃划伤满是血的脸上依旧在笑，眼里却毫无笑意，一片冰冷。
“莫长生，我最了解你。”
“我知道怎么能让你痛苦，也知道怎么让你更轻松。”
“你看，我都把答案摆在你面前了。你只要杀了他们，我再帮你将病因彻底清除，你就好了，你就会更轻松！”
“也更完整！”
“这世上无人值得你的仁慈，更无人值得你去挂怀。”
“哦，你要怎么清除？”
莫长生眼神冰冷，掐着脖颈的手用力。
原医生再发不出声音，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回答。
【伊人】
‘咯吱咔嚓’几声，颈骨生生掐断，皮肉撕裂声响起。
原医生脑袋滚落，嘴角还维持着疯狂上扬的弧度。
诡异邪恶。
带着无尽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