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回就只是意外而已。
没想到凉席脸上伤好后，样貌颇为清秀，看着倒真有点腹有诗书的少年气。
看来过些天的科考，他可以放心把赌注押在凉席身上了。
天祈的科考，有个人人称赞的习俗。
有看好的应试者，可以选其押注，最终，应试者名次越靠前，押他的人赢的钱也越多。
汤回正喜滋滋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忽听身边一道凉凉的嗓音：“是吗？”
糟糕，过于得意忘形，把身边这醋坛子忘了。
汤回给某人解释了好半天，国师在他心里才是最好看的，奈何某人仍然沉着一张脸。
汤回怀疑他是故意的，但莫得证据，只好使出终极大杀器，于是两人又胡闹了一通。
戚遇准备好笔墨纸砚，又给凳子上铺好软垫，这才去榻上挖人。
汤回丧声丧气，抱着被子不肯起来：“国师好狠的心呀，用完就不管啦。”
戚遇知道他又在故意耍赖，把人抱着揉搓了一会儿，这才哄得人乖乖下床。
戚遇原本以为，就算他不是真正的七皇子，但识文断字，吟诗作赋应该没问题。
但今天，汤回看到那些学子的文章时，分明露出了一头雾水的迷茫表情。
他隐藏得极深，周围人竟然都没看出丝毫异常，自己都险些给他骗过去。
“今日教你习字。”戚遇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给汤回手里塞了一支小狼毫，戚遇也拿了同样一支笔，在宣纸上写下几个字，让汤回临摹下来。
汤回见他这郑重的样子，脸一垮：“国师嫌我胸无点墨啦？？！”
戚遇失笑一声，自家糖罐就算不认字，也能熟练运用成语，还真是……叫人喜爱的紧。
汤回其实不认为自己是个文盲，他在现代位面的时候，几乎每天都在刷视频，学到了好多东西呢。
而且，空闲的时候，001会根据世界线随时给他补充新知识，连系统都夸他聪明过人，才不是国师以为的那样！
“不嫌弃糖罐，”戚遇无奈地把他按在椅子上，“今天只临摹一张。”
“糖罐不用担心，你不会的，我会。”
顿了顿，戚遇又补充道：“如果我不会，那我尽快学会，再教给糖罐，可好？”
“行吧。”汤回看在男朋友亲自教学的份上，终于安安稳稳坐下来。
“国师要教我什么呀？”
国师授课无比严肃，当下就给汤回默写了一张三字经，字迹铁画银钩，力透纸背。
汤回：“…………”
别问，问就是无语凝噎。
男朋友是真把他当文盲了。
汤回刚接受任务的时候，001为了科普世界线，就已经教过这些了。
说是幼儿启蒙必学的，汤回也觉得很简单，记一遍就会。
001还给他做了个什么智商测试，激动得满空间乱窜。
汤回眼珠转了转，为难地看着宣纸，面露愁苦：“看着好难呀，学不会！要国师手把手教！”
一张临摹完，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尽管戚遇尽力纠正，但架不住怀中人故意使坏。
往纸上扔把米，鸡啄的都比这好看。
戚遇心中一动，他提笔写下两人的名字，并排在一起。
而后似笑非笑地注视汤回，仿佛已经看穿了他的小把戏。
汤回有样学样，下笔挥洒自如，照着戚遇的字迹，仿写了个十成十，就算两张纸拓在一起，都看不出丝毫差别！！
“国师可还满意？”
“糖罐果然聪明，”戚遇了然轻笑，称赞道，“看来已经出师了。”
说着搁下毛笔，用丝帕细细擦去两人手上的墨迹。
既然不用学习，那就学点其他东西吧……
长夜漫漫，他们还有很多时间讨教。
外面月朗星稀，凉风阵阵。
贾学义在连番审问下，把过往所做恶事抖落的一干二净，供出了一连串幕后贪官。
凉席从大理寺出来，惊讶看着仍在外等候的蒋均。
“将军怎么还在此处？”
“奉七皇子之命，随旁保护。”
蒋均冲他一点头，心中暗想，还不是担心你刚出大理寺又被人打！
若是受伤了还得花钱买药！自己那些俸银，可是要留着娶媳妇的！
凉席眸色一黯，这些天他几乎都习惯了不再受伤。
今天大理寺审讯，他跟那贾学义是同乡，回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父母亡故后，他便一个人艰难度日，偶尔卖些临摹书画维持生计。
他知道自己长相文秀，因为这个，以前还常常被权贵纠缠。
后来脸上受伤，他便索性不去管，正好能挡去麻烦。
只有眼前这个人，会一边细心地给他涂药，一边语气不善训斥他为何不反击回去。
“在想什么？”
蒋均见他闷头走路，似乎不太高兴，以为大理寺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东西。
凉席摇了摇头，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
蒋均一蹙眉，拍了拍胸脯保证道：“以后再有人找事，报我的名号即可。”
“将军这是把我收做小弟了？”
近些天有这人在旁，之前那些来找事的早就逃之夭夭了，哪里还敢来自寻死路。
“小弟？不错！”蒋均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状元是我小弟，听上去都倍有面子！”
“将军多虑了。”他可不想当什么小弟。
连国师和皇子都能不顾世俗眼光，他本就身无长物，何不试试呢？
蒋均不知道他内心想法，只见他眉目沉凝，还以为他没信心，遂一个劲安慰他。
“哎，我说，考不上还有明年，明年考不上还有后年，状元当不了还有探花呀。”
凉席不理他，打算等夺魁后，送他一份大礼。
第二日朝堂气氛诡谲，大臣们不约而同嗅到了风雨欲来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