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回阴森森问：“是吗？也许鬼王就喜欢，抓吃饱的人呢？”
掌柜没察觉到客人语气已经变了，还在兀自介绍：
“这个您放心，咱这鬼糕里加了苎麻，听说鬼王最讨厌这个味道了，咱们就专门用苎麻做吃食恶心他……”
“那照你看，我像不像鬼王？”汤回把金锭搁在桌上，一下下轻磕着。
掌柜一愣。
随后他真的弯身凑近，上下左右打量起汤回的脸。
客人唇角带笑，眉眼弯出好看的弧度，但那眸光却始终寒浸浸的。
掌柜一触及到那抹冷意，不自觉心中发紧，忙后退着拉开距离。
“客人说笑了，您二位长得清风霁月，一看就是正派人士，也只有您二位，才能出手这么阔绰呢。”
掌柜谄笑着，伸手去接金锭。
汤回手腕翻转，轻松避开，他偏头看了眼淡定夹菜的戚遇。
看样子，大少爷对这里的菜品还算满意。
再一瞧笑得满脸褶子的掌柜，汤回撇撇嘴，把金锭收回去。
又不情不愿地掏出一枚银锭，抛给掌柜。
“拿去吧，今天算你运气好。”
掌柜手心给砸得生疼，不明白这客人怎么突然变卦。
他一瞅旁边淡定用膳的道长，知道贪心不足没好下场，连忙躬身离开。
【宿主，我还以为你要怒而暴起，揍这小老头一顿呢？】
001好戏没看成，电子音透出浓浓遗憾。
“好好的约会时间，干什么要因为别人破坏？”
汤回不懂它这恶习，训诫001，“以后要平和心态，多向宿主学习，知道吗？”
【……】001干巴巴呵呵两声，心想信宿主才是有鬼。
还没绑定那会儿，就因为怪物把宿主种的小树苗踩死了，
他追着怪物砍了半个多月，直到那怪物活来又死去，足足上百次，他才罢休。
这哪里叫心态平和了？！
汤回面前的碗满满当当，全都是刚才他跟掌柜说话的时候，戚遇给他夹的。
两人互相投喂，真拿对面的无舌鬼当空气。
吃了一会儿，汤回若有所感转头，就看到无舌鬼僵着一张麻木脸。
汤回：“…………”好像是有点不妥。
沉默两秒，他找001要了根香烛，点燃，立在无舌鬼面前：“试试这个。”
无舌鬼本来想推辞的话，在闻到那股味道时，没出息地吞了下口水。
那根香烛，汤回买的是红色的。
这么一看，简直就像是暧昧的“烛光晚餐”现场。
戚遇瞧见，不自禁轻笑了一声。
汤回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但不妨碍他被这笑声震得身心舒畅。
他把手放在桌子底下，暗戳戳拧了下戚遇大腿：“偷笑什么？”
戚遇反手与他交握，偏头凑近汤回耳边：“晚上回去告诉糖罐。”
大少爷声音愉悦，略带调笑，汤回耳朵一麻，连带着半边身子都酥了。
对面还有一只鬼呢。
汤回悄悄往对面瞄了眼，发现无舌鬼正沉迷吸烛烟，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饶是如此，汤回也有点不好意思，他嗔怪地瞪了眼戚遇，羞恼道：
“刚才掌柜欺负我，你都不帮忙，还在旁边看笑话！”
“那掌柜不算坏人，”戚遇把鬼糕搁在汤回面前，“糖罐别与他计较了，尝尝这个。”
见汤回还气呼呼不动筷，戚遇夹起一块递到他唇边。
“张嘴，还是糖罐想让我用别的方式喂？”
恰巧在此时抬头的无舌鬼：“…………”
饱了，这次是真的饱了。
汤回见大少爷目光沉沉，哪里能不明白这话中隐含的意思。
鬼糕颜色绿油油的，看起来像黑暗料理。
汤回本来不抱什么希望，结果入口之后──
外皮软糯香甜，馅料清爽，出乎意料地好吃。
见汤回好好吃饭，戚遇这才边给他夹菜，边耐心解释：
“我方才观那掌柜面相，敦厚聚财，并非大奸大恶之人。”
说到这，戚遇语气稍显疑惑：
“他今天注定有意外之财，且会因此躲过一劫，糖罐也算是行善了，会有福报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没阻拦的原因。
汤回对行善没意愿，闻言，只诧异挑眉看向戚遇。
大少爷这是……国师位面留下来的本能反应？！
戚遇淡然点头：“我都记得，不过面相一术，太过较真反而事与愿违，糖罐听听就好。”
岂料他一语成谶。
掌柜此刻胆战心惊立在柜台旁，朝一男子求饶：
“这个月就这么点了，生意不好做，您看能不能少交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