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贫僧法海砍穿聊斋 >第二百六十七章 月寒如刀
    尽管自己都在为了生存挣扎,可看到别人的苦难,李风仍然会忍不住心生怜悯。

    他打马来到进气少出气多的老乞丐身边,看着伏地痛哭的小乞丐,叹了口气。

    小乞丐听到动静,抬起头,红肿的眼睛无助地看着李风。

    小乞丐一脸麻木,鼻子被打塌了,右耳朵被撕掉一大块,伤口汩汩地往下流血,他却浑然不觉。

    这样流下去,这小乞丐,怕是活不过明天。

    李风深吸一口气,翻身下马,从怀里掏出两个烙饼,递了过去。

    而后掏出伤药,小心地抹在小乞丐耳朵下的撕裂伤口上。

    苏莱曼家的伤药,效果很好,伤口很快就止血了。

    李风收好剩下的伤药,就想要上马离去。

    塌鼻小乞丐定定地看着李风,嘴巴濡蹑了一下,却只发出嘶哑的呜呜声。

    李风脚步一滞,又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去,抓着小乞丐的手,不动声色地塞了二十个铜板过去。

    而后,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离开。

    李风拉扯着缰绳,马蹄哒哒,小跑在宽阔的街道上。

    傍晚的风拂过他的脸庞,拉扯着头发顺风飞扬。

    李风一下子就清醒过来,恨不能给自己一个大耳光子。

    “李风,你算什么玩意,你妈都在掏粪,你在外面装好人!二十个铜币啊,这可是两天的工钱!”

    李风越想,就越后悔。

    他使劲摇了摇脑袋,锤了额头几下,才驱散这些莫名的情绪,追上车队,消失在巍峨华丽的苏莱曼大庄园中。

    夜幕降临,热闹喧哗的雅加达慢慢陷入沉睡。

    月儿慢慢爬上高空。

    夜深人静,偶有虫儿鸣,却将雅加达城衬托得更加静谧。

    塌鼻子小乞丐缩在墙角,捏着衣角里的几个铜币。

    现在的他,再也没有爷爷的怀抱可以依靠,孤单和寒冷让他辗转难眠。

    忽地,小乞丐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

    一个个面沉如水的军士,在街头缓缓而行,将一个个装满了兽血的红碗放在了一户户豪宅的前面。

    这是爪哇人的复仇习俗。

    有仇人时,爪哇人会在仇人门前放一个装有动物鲜血的碗。

    大家看到碗后,必须要砍下这家人的头颅,用血债血还的方式来报复。

    其中一个血碗,就放在朱素福家的门前。

    一个黝黑干瘦的军士放完血碗后,来到小乞丐面前,狠狠一巴掌把他扇倒在地上。

    咚的一声,额头撞在石板地面上,鼓起一个大包。

    军士冷声道:“小乞丐,听好了,放了碗的人家都是大乾人,他们杀死了大牙氏族的九大长老,我们所有的爪哇人,都必须向他们复仇,砍下他们的头颅,挂满街头!”

    过了好久,塌鼻子小乞丐才回过神来,脑瓜子依然嗡嗡响。

    他撑着冰冷的石板地,艰难地扶着墙壁站起身来。

    脑袋里回响着军士的话语,原本麻木的脸上突然出现一抹兴奋和狂热。

    塌鼻小乞丐在石板上扒下一块尖锐的棱角,在地面上磨着。

    一边磨,

    他的嘴角出现一个弧度,然后越扯越大,难以形容的可怕笑容取代了原本的麻木和哀伤。

    夜色越深,风冷月凄。

    原本沉寂的雅加达城,突然之间变得喧闹起来。

    密密麻麻的爪哇土人,从四面八方而来。

    他们举着五花八门的武器,涌进了雅加达城,如流水般,缓缓流淌着,淹没了一条条繁华的街道。

    他们面色古怪,眼睛里凶光闪烁,嘴巴里不停的喃喃着什么。

    朱家的家丁听到外面的声音,从门缝里瞧了一眼,心里一惊,忍不住嗷嚎一嗓子,大叫起来。

    这一叫,仿佛是油桶里溅入了一个火星。

    满街聚集的爪哇土人忽然爆炸开来,朝着四方喷洒,撞开扇扇朱门,洗刷层层豪楼,淹没栋栋庄园。

    远方天际,还有星星点点的火光。

    火光越来越清晰,原来是一个个土人。

    他们举着火把,拿着各式武器,从村庄里、从镇子里、从桥洞里、从垃圾堆里涌出来。

    他们的眼睛比火把更亮,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零零散散的土人像涓涓溪流汇集成江河,最后统统流入雅加达城这个大海里,参加这场重新分配财富的饕餮盛宴。

    秋日寒夜,风冷刺骨,却吹不熄土人们的疯狂和燥热。

    他们以为大牙氏族九大长老复仇的名义,疯狂地砍向男性大乾侨民的头颅,然后把头颅悬挂在路旁示众。

    他们扑向女性侨民,扯烂她们的衣服,将她们扑倒在地,不顾她们的乞求和哭泣,疯狂凌辱,发泄自己的兽欲。

    晨光熹微,朝阳初升。

    金色的阳光像是两只大手,剥开一切遮掩,撩起了笼罩在雅加达城头上的面纱,让一幕幕罪恶赤裸裸地暴露在白日下。

    枯草上的霜雪随着晨光消失,可那些犯下滔天罪孽的人间恶鬼们却反而越来越多。

    收获满满的土人们,挥舞着手里的兵器,将豪宅里的女人和小孩全部驱赶出来。

    衣衫破烂,满身污迹的女人小孩们,又怕又惊,惶惶不安。

    看着那些如狼似虎的土人,看着他们染血的武器,看着路边挂满的人头,忍不住浑身颤抖。

    苏莱曼家族庄园的过道上,女人小孩哭声一片,他们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道自己面临什么命运。

    若是稍微走得慢些,那些土人手中的武器和鞭子,就会毫不留情地落在他们身上。

    李风长相清秀,在土人们杀进来的时候,穿着单衣拼命奔逃,慌不择路逃进女眷的床下,居然让他逃过一劫。

    在听了一晚的凄云苦雨后,在早上,还是被搜了出来。

    他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衣着单薄又长相秀气,居然被眼神不好的土人们当成了发育不良的小女孩,免去了割脖一刀的祸事,随着一群或是哭泣或是麻木的女人,被赶出庄园,赶到了一个巷子里。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骄傲和自豪。

    或是长相,或是才华,或是财富。

    阿尔瓦也有自己的骄傲和自豪。

    那就是,他在三十年前的行动中屠杀了一千名大乾侨民,这是他这辈子最引以为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