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众人顿时怔住。

    周老太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赵多喜和他嫂子不清不楚。

    于是她轻咳几声便道:“赵管事家眷千里迢迢赶过来,定有好多事情要收拾,咱们就别在这儿打扰了,等他们忙活完了,咱们再给他们接风。”

    老村长一听,赶紧点头跟着应和。

    赵多喜红着点头应下。

    这就搀着他老娘,先往沈家别院去了。

    都说世人最爱八卦,这一点堪称放之四海而皆准!

    这上午刚接完赵多喜的家人,各回各家后,云秀就先跟翠雾嘀咕起来了。

    “瞧着赵管事人挺老实,想不到,竟也做那偷嫂之事,好不叫人恶心。”翠雾嘴巴尖利了些,边嗑瓜子边哼哼。

    云秀坐在凳子给安哥儿缝衣裳。

    “这谁知道呢,有时候人也不可貌相,不过这事儿咱自己嘀咕就行了,可千万别当着人家的面儿说。”

    两个姑娘刚唠叨完。

    晌午时,老村长也跑去周家了。

    他可想知道赵多喜家里是咋回事。

    想来问问周老太知道些啥不。

    不过周家人自然也不知道,周老太让他打住,别问那么多。

    免得哪天当着赵多喜的面儿说漏嘴了,凭白惹得大家尴尬。

    这边,赵多喜家的房子还在盖着。

    许是为了躲清净去,自打家里人来了,赵多喜就借口下沙村事儿多,鲜少再回村里。

    他那媳妇儿和嫂子住在沈家别院,起初也没啥事儿。

    只是有时觉得无趣,赵多喜的嫂子王雪岚会出来溜达几圈,见了周家人,还会跟宋念喜和巧儿闲话几句。

    看着很是热络。

    而那袁莺就极少出门。

    有时即便出来了,见了人也是拉着一张脸,嘴巴紧紧闭着,从不吭半个字儿。

    不管赵多喜那边是何情况,反正周家又不同她们住在一起,倒也无所谓这两个女人如何。

    又过了几日,赵多喜的房子已经盖好小半。

    期间城里的穆言公子来了,不仅拎着许多西域玩意儿,还在周家留宿两日。

    周老太为了感激穆言,自是免不了好的吃食款待。

    老村长和白家兄弟也过来一起热闹。

    虽然只住了两天,但穆言很快便明白,为何魏泠将军也贪恋这里的日子了。

    临走前,穆言叹气道:“只可惜,我没法再在此处多待,不然肯定也像魏将军一般,长住在此。”

    “穆公子有什么事儿要做,这么急着离开吗。”周老三问道。

    穆言摇摇头道:“再过两月,便是皇帝的生辰宴了,我们宛邦让我做使者,去为皇帝贺寿。”

    眼下,他得提前去做准备。

    不得不离开灵州城这片安逸之处。

    听着就快到来的皇帝寿辰,周家人心里头也有几分亢奋。

    要知道,他们可也是被请去赴宴的!

    周绵绵听了忙笑着道:“那穆锅锅,咱们到时候京城再见!”

    穆言笑着摸摸她的脑袋。

    “绵绵也去为皇上贺寿啊,好,那咱们就京城见。”

    ……

    穆言的到来,不光给绵绵带了一堆西域风味儿的零嘴。

    同时,也让她想道了青岐村的族人们。

    也不知李老他们现下究竟如何了。

    不光绵绵担心,大郎也是这般想的。

    周老太心里还是对李老他们的逃亡前景不甚看好。

    不过为了安慰孩子们,她也只好哄道:“放心吧,他们可是朝廷重犯,若是抓着定要全城通报的,若是没有消息,那便说明他们没事儿。”

    听了这话,绵绵心里头放下了些。

    但愿最近府衙千万不要通报什么大事。

    然而,绵绵和大郎才刚这么想着,第二天,府衙那边就传来一个消息。

    朝廷要对经营之所加收夏税!

    且数目是之前的两倍不止。

    这消息一出,城里和镇上的商贾们都不干了。

    有不少甚至堵在衙门门口,一副闹事之态。

    为此,衙门那边只得派出官兵坐镇,不仅暂时停了镇上的东西两街。

    还提前了宵禁时间。

    愣是把原来的子时宵禁,改到了戌时就不许人出门。

    这一来二去,不仅商贾小贩们大受影响,就连寻常百姓都颇为不便。

    等周老三当差回来时,只见人们正满大街地找在开的米铺。

    他赶着马车绕了好久的路,才终于在镇北边找到一家还在卖冰的,高价买了几块,便赶紧往家里去了。

    等回到家时,周老太看他回来晚了些,不免奇怪。

    周老三无奈地把冰卸下车,回道:“娘,别提了,今个儿镇上可是乱了,衙门那边贴出告示,您猜怎么着。”

    闻声,未等周老太回话,绵绵和大郎就着急地跑出来。

    绵绵急巴巴地抓住老三:“爹,是不是李爷爷他们被抓了,衙门才到处告知?”

    周老三听得不由一愣。

    “李老?”他连忙摇头:“不是青岐村的事儿,你们都别担心,今个儿是要加夏税的事儿。”

    待周老三把事情说完之后,绵绵和大郎都松了口气。

    周家又不经商。

    唯一开在东街的卖参铺子,也在几个月前停掉,租了出去。

    毕竟现下家里有了荔枝营生,光这一个进项都不知比开铺子多赚多少,所以周家也不愿意再分心做些累赘营生。

    眼下夏税翻番,只关乎开经营之所的,既是和周家无关,绵绵和大郎就有不怎么听,跑到书房鼓捣倒二郎流壶去了。

    这边周老太听完,不由皱了皱眉。

    “虽说经商的夏税总是会重一些,但这回竟然要收入账的一半之多,这未免也太严苛了些,简直没有道理。”

    周老三坐下后也点点头:“嗯,况且这增收不仅仅对些大的商贾,就连小商小贩也是一样,只要家中有经营进项的,统统都算在内。”

    听罢,周老太晃晃头。

    “老三,这怕不是啥好兆头,咱得多做准备。”

    要知道,本朝对商贾征收赋税虽然向来不轻,但最多之时,也只是收取入账的不到三成。

    而这一回,朝廷竟然加成到五成之多。

    也便意味着要把收入的一半,都充进夏税中去。

    这还不算其他的杂捐徭役。

    这边数目大商贾自然肉疼不已,而小商小贩更是快没活路。

    如此加收,实在不妥。

    这时,周老四从外头进来。

    他刚把老三买好的冰放到井中镇着:“娘,夏税的事儿同咱家又没啥关系,咱家要准备什么啊?”

    周老太瞥他一眼:“怎没关系,你也不想想,咱平日里吃的用的,是不是都要从商贩手中买?”

    眼下,这些贩卖之人既然难了,自然只能把东西往贵了卖。

    若是涨价,那都是轻的。

    不怕这么一胡乱搅和,有些人会胡乱哄抢,而有些又会趁机囤积等着涨价。

    到时候,有些东西就算是有钱都难买到。

    周老四一听,觉得也是。

    于是周老太这边罗列出个清单,让周老四跟着老三,明个儿去镇上多买些回来。

    “这种时候,一般米粮最容易缺。”周老太说着道:“不过好在咱家的粮食有的是,这一点就不用担心了。只是其余的,还是多买些放在家里才好。”

    眼下天越来越热了,周老太本想着买几块冰留着中午时消暑。

    这么一看,要是夏税加收,怕是卖冰的小贩都会望而却步。

    于是她让老三再多买几块儿冰在家里。

    免得到时候想买还买不着。

    除此之外,制作夏衣的布匹、消暑解渴的绿豆,都要再多置办一些。

    弄完这些,周老太又想起了学堂那边。

    她忙嘱咐:“对了老三,旁的也就罢了,但是孩子们要用的纸墨,切记多买些回来,免得到时候不够用了,可别耽搁了孩子们念书。”

    周老三这便一口应下:“放心吧娘,明个儿就让老四跟我一块去,到时候把东西买齐全了,我再去当差,老四自己把东西送回家。”

    周家这番准备果然不是白来的,跟周老太料想的一样,过了才不到三天,镇上和城里就开始买不上东西了。

    衙门那边做得也决。

    为了把这夏税好好收上,竟下令只有交够了夏税的商贩才可开店做营生。

    除此之外,还鼓励揭发,若是有谁瞒了账本,没有交足了数目,只要有邻里揭发,坐实后便可受赏。

    一时间,镇上难免人心惶惶。

    周家人本想着这几日也不出门了,就在家里好好待着。

    然而不曾想,就在夏税收缴日之后的两天,一群官兵突然闯进桃源村。

    周家人出来时,就见为首的竟是袁通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