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吴巡抚没得实在蹊跷。

    周老三原本琢磨,待过上两天就出去打听打听,看吴家传出啥风声没有。

    只是不曾想,那吴巡抚家也是怪了。

    这丧事刚一办完,小妾就连夜卷着家财溜了。

    就连家里的下人也像是受了威吓似的,对此事三缄其口,没过多久,就都各自散了。

    “弄不好,这事儿跟白家有些关系。”周老太盘腿坐在炕上,语气里待着期许:“老三,以后你闲了就去白家看看,帮他们扫扫院子啥的,没准哪天啊,他们就真回来了。”

    周老三也盼着如此。

    当天就过去打理了一番。

    日子过得快,一转眼,年过完了,正月也快过去了。

    这年节的气氛渐渐淡去,春意也开始有些露头。

    周二郎的冬假已经不剩几日了。

    眼看着,就该回京城念书去了。

    绵绵这两天动不动就皱着小脸儿,拽着二郎的衣袖,舍不得他离家呢。

    毕竟,要想等二郎下次回来,估摸着就得是半年后了。

    而来了有大半个月的萧盈儿,这会子因庆南侯要回京当差,也不得不跟着回去。

    于是,周家便让二郎跟着庆南侯府的车队一起回京,路上也算有个照应。

    只是现下,萧盈儿已经过惯了不拘着的日子。

    也睡惯了周家的热炕,吃惯了这边的家常菜。

    她整日穿着一身短袄厚裙,包着小风帽,跟着绵绵喂鸭撵鹅,出去一玩儿就是小半天,回来蹭个小花脸,早就玩野了。

    现下让她回去,她又哪里能肯。

    于是萧盈儿不声不响的。

    啥也没跟她爹说。

    直到要回京的早上,她却突然赖在坑头,捂着肚子死活不起,非说自己着了凉腹泻不止。

    庆南侯急得满头大汗。

    萧盈儿却哭着嚎着不走:“怎么,爹爹想我半路拉在马车里吗,呜呜呜你好狠的心啊,这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做人?你是不是想让我坏了名声!”

    庆南侯被闺女治得无可奈何。

    最后也只好妥协。

    他自己先带着二郎回京。

    而萧盈儿便暂留在桃源村,托周家帮忙照看。

    萧盈儿的“奸计”得了逞。

    待车队一走,绵绵就和她缩在小被窝里,两只小脑瓜凑在一起,咯咯哒地乐个没完。

    周老太瞧了只觉哭笑不得。

    这便让巧儿把刚要熬的药汤倒了。

    “这俩孩子,为了能一块玩儿,可能作妖了!”

    于是就这么,萧盈儿愣是靠着耍赖,在周家又多待了两个月。

    直到春暖花开,庆南侯再次从京城过来接她,两个小丫头才依依不舍地告别,相约着下次京城再见。

    接下来的大半年,周家也迎来了些可喜的变化。

    先是大郎偶然跟随魏泠去淮山州,没曾想得了际遇,被魏泠的老友赏识,肯带他去漠北一处游历。

    而后又是三郎。

    这小子有次进城,正好看到有恶霸欺人,他上去耍了些功夫,不仅打退了那恶霸,还被城里一位前朝武状元看中,要收他为徒。

    至于四郎,他倒还是跟以前一样,整天跟在绵绵屁股后头。

    绵绵让他往东,他就绝不会往西。

    周老太也不指望四郎有什么大出息。

    只要识些字、懂些理,将来能好好陪在绵绵身边就成。

    于是家里还是照旧请了夫子,来学堂教绵绵、沈卿玄还有四郎念书。

    只是不曾想,四郎有一次气到了夫子,家里罚他去给夫子煮面奉食赔礼时,却发现他对这下厨倒是有些天分。

    巧儿见状,索性就试着教他做上几道菜。

    这小子虽念书笨些。

    但是学这些倒学的极快。

    没过几日,就已经会做小炒和炖汤了,而且还做得色香味俱全。

    自打四郎迷上了做吃食后,几乎每天早起,他都要屁颠屁颠跑去小厨房,专门给妹妹做上一两个小灶。

    周老太看四郎也能有自己所好。

    不仅不觉得下厨房是没出息。

    反而心里高兴得很。

    “人嘛,只要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儿,就不算白活一场。”周老太慈爱地笑着:“将来让四郎做绵绵一个人的伙夫,倒也不错。”

    就这样,周家的日子过得越发舒心了。

    待春去夏来,荔枝卖得比去年还好。

    周家是赚得盆满钵满。

    周老太在给全家分红的同时,不忘拿出大头,都攒在绵绵的小体己里。

    待到了深秋时,周家清闲无事,便又去京城走了一趟。

    绵绵他们在县主府住了好些时日。

    沈卿玄现下出入都跟着绵绵一起,自是也要跟来的。

    只是入京后没多久,他们就听到了谢萍已入疯癫,当街咽气的消息。

    绵绵让如意出去打听才知,原来,在沈符辛被问斩之后,谢萍和沈家其他女眷,都被罚没为奴。

    向来颐指气使的谢萍,一朝沦落到了被人发卖的地步。

    这一下子,就引起了众人猎奇之心。

    不少官门大户都争抢想要谢萍进门为婢。

    不为别的,只为看她从云端跌落,满身淤泥的丑态。

    于是,谢萍连着被卖了三家。

    每一家都是沈符辛曾经在朝中的同僚,他们不是对沈符辛恨之入骨,就是和谢萍有着过节。

    谢萍整日忍辱伺候着这些人。

    时不时还要遭受辱骂责打。

    终于有一日,谢萍实在经不住了,她落入疯癫,抓着手里的痰盂以为是刀,作势就要去捅家里主人。

    于是谢萍被断了手脚,扔到乞丐窝里。

    没多久,就被其他乞丐殴的一身是伤,最后死在了一滩臭烘烘的泔水里。

    得知此事后,沈卿玄几乎有大半日没说话。

    绵绵知他憎恨谢萍。

    如今种种,也算是给沈卿玄母子一个交代了。

    本想着沈家的事,便是到此为止了,但没曾想,又过了两日,就有一老奴来到县主府。

    沈卿玄一眼认出了他。

    这正是侯府以前的大管家!

    后来再一细问才知,原来在沈符辛出事前,这老管家就带着沈符辛的嘱托,提前回老家乡下躲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