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烟眼中染上惊喜：“哥哥！”
她话音刚落，被瑞昭仪将死又搞出这一出而未及反应的众人也终于回过神来，收拾残局的收拾残局，关心沈如烟的也纷纷上前。
“主子没事吧？”
“可有伤着？”
“母妃——”两个孩子也从椅子上下来，跑到她跟前来。
因为角度原因，他们没看见袖箭朝着沈如烟面门而来的那一幕，不过插在柱子上的长剑也叫他们吓了一跳，慌忙跑来担心的看着沈如烟。
“我没事。”沈如烟先回了一句，拉过两个孩子的手，转而便又将眼神转向了忽然出现的沈承砚。
在后者挥手示意手下人继续去处理暴动的宫人后，才走了进来。
“末将参见皇后娘娘——”
沈如烟忙扶住他欲行礼的双手，又惊又喜：“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末将前日下午到京。”
看着她没事，沈承砚眼神也温和了些，他脸上还带着长途跋涉的风霜，本来十分的容貌硬生生折损了三分，大抵因为上过战场的缘故，他周身气息更变得凌厉肃杀，叫人只微微靠近就一种不敢造次之感。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从前读到这句诗，沈如烟还不能完全理解，可眼下看着满面风霜，眉角还留下了一道疤痕的沈承砚，她宁愿自己从未理解过这句诗。
想到方才他的话，沈如烟了然：“是皇上叫你先隐匿踪迹的？”
“是。”
沈如烟点头。
难怪赵玉楼一副胜券在握的态度。
班师回朝的大军若连一个陈留王都搞定不了，那才是笑话。
虽不知哥哥是用什么法子一路瞒过了陈留王的探子，带着这么多人悄无声息回京，不过显然结果很喜人。
“母妃，这是舅舅吗？”小四摇了摇沈如烟的手，仰头问道。
听到他的声音，沈如烟笑着介绍，沈承砚也不由低头看着他们。
说话的像了妹妹十成十，另一个瞧着有些虎头虎脑，不过顶着皇帝那张脸，怎么瞧都瞧不出蠢态，反倒很是可爱。
不过看着那双肖似妹妹的杏眼露出精明机灵之态，反而那双皇帝标志性的桃花眼里满是孩童般的单纯懵懂，沈承砚还是有些沉默。
“是舅舅呀！”小五眼睛一亮。
虽然小外甥长得像皇帝，不过到底是亲外甥，小小一团还这样可爱，沈承砚的眼神更柔和了些。
“是在战场上杀敌报国的大英雄舅舅嘛？！”小五眼神更亮。
“是呀。”
还没等沈承砚回答，沈如烟就笑着回道。
“舅舅！”小五一下放开了沈如烟的手，一下扑到了他的身上。
同当初周岁时抓周抓出来的一样，这孩子果然不爱文墨爱武学，对强者英雄更是崇拜得紧，尤其对于母妃时常挂在嘴边，父皇也称赞不已的舅舅更加向往好奇。
沈承砚离开时他们还小，连话都不会说，对于这个舅舅的记忆都是沈如烟画过的画像和身边人嘴里得知，如今终于见到了和这个一直喜欢的舅舅，还长得这样好看，小五这个不怕生的自要先贴贴了。
沈承砚摸了摸他的头，唇角隐带笑意。
当初那样小小一团，他抱着都生怕弄疼了，如今也长成了这样健康又漂亮可爱的模样，还嘴甜得紧。
被赵玉楼时常带在身边教导，一些太深的东西他还不懂，可保家卫国是什么意思他再明白不过，所以他对这个刚回来的舅舅除去血脉上的亲近，同时也有对于强者的尊重和对保家卫国者的欣赏和钦佩。
眼下毕竟不是说闲话的好时候，因为还有陈留王这个不定时炸弹在，重逢的喜悦都冲淡了不少。
沈如烟细细问了几句，得知谢长风带着大军已经去支援前头了，顿时放下了些心。
他们这边本就占据优势地位，如今再加上回朝的大军，这场战乱胜负如何已经很明显了。
她猜的没错。
前面，本看着忽然冲出来的大军一脸懵逼的陈留王和太傅在瞥到单膝跪在赵玉楼面前的谢长风后，成功变成了二脸懵逼。
“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陈留王皱了皱眉。
线报上分明说他们还有一半路程啊。
若非太过确信这点，他们还未必该如今就举兵造反。
可本不该出现的谢长风却实实在在出现在了这里。
太傅脸色发沉。
很明显，他们被涮了。
而这回，付出的是性命的代价。
陈留王心下挫败之际，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对面的赵玉楼不放，眼里含着期待，瞧着甚至有些眼巴巴的。
可任他盯了个望眼欲穿，赵玉楼也没再说出一句话。
“怎么会……”陈留王不可置信。
这种时候，不该趁势大好高喊“投降不杀”嘛，然后他这个失败的领导者和决策者就会被将士们无情抛弃，而因为出色的人格魅力和高尚的人品作风的缘故他左右依旧还会守满一圈忠心于他的属下，最终在一番艰难的拉锯之后他惨然落败，由于身负宁折不弯的高尚气节他会自刎于三军之前，赢得手下的愤然悲伤和对手的极致尊重……然后晚节可保！
可这、怎么不按套路来呢？
他剧本都写好了，对面偏偏不接招！
陈留王不淡定了。
狗皇帝特么的不会真打算将叛军杀光吧？！
——赵玉楼还真是这么想的。
所以在后头有人提出要不要劝降对面时，被他直接驳了回去。
造反是个什么罪名，这群人再明白不过，陈留王也从未隐瞒，对他们表露的坦坦荡荡，可这群人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却依旧愿意追随，并于今日将他堵在行宫，他毫不怀疑若今日自己落败，这群人只会欢呼雀跃自己所谓“从龙之功”稳了，没有半分造反弑君的心虚愧疚。
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放他们一条生路？
不知情者当然可以原谅，可底下这群人不配。
做出了谋逆犯上的无可赦之罪，那就要承担失败的后果，没道理造反成功他们能鸡犬升天，失败就能被原谅。
所以都去死吧。
底下两军还在厮杀，而陈留王这一放显而易见的落入了颓势，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在负隅顽抗拖延时间或许会有转机和投降吧投降吧苟延残喘没有好结果之间反复纠结横跳犹豫不决的陈留王，最终在看到自己这边剩下的那点可怜的人，终于扬声制止。
这边停了，对面也没有再动手——这点子人惨的他们都不好意思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