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跪在地上挪到前面，搀扶住老人。
“成儿……你是吗？……你……你终于回来了。”
老人泪眼破碎的摸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粗糙的手心在王成脸上摸呀摸，想要把这张脸摸到自己心里。
王成心中里充满愧疚，带着哭腔说道：“娘，俺回来了，是俺，俺是成儿呀！”
王成紧紧抱住老人，泣不成声。
……
“成儿，这些年你都去了哪呀？怎么也不给家里回点消息呀。”
王成和老人坐在矮床旁边，上面两层单薄的褥子缝缝补补，打满了补丁。
“娘，俺……”
别说惊悚游戏了，就连智能手机老人都没见过几回。
“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什么事了？”
“没有，没惹事。”王成低声道。
老人笑着，紧紧攥住王成的手，道：“娘知道，听村里面人说，你在外面学了门手艺，可了不得呢。”
老人虽然见识不多，但非常明事理。
知道自己儿子有难处不好开口，自己也帮不上忙，便不再去过多追问。
“娘，家里这是咋回事？我以前不是每个月都往家里寄钱吗？之前不是还买了许多家电寄回来了吗？”
老人微微一愣，随后便笑着拍了拍王成。
“成儿，没事嗷，俺现在老了，那些东西也不会用，也用不上，娘现在过得挺好的，你二婶心善，每天都管饭，娘也是吃喝不愁。”
王成眼睛一眯，在惊悚游戏磨砺太久，眼神中带着一股杀意。
“是他们！”
老人连忙抓住王成，似乎生怕自己儿子跑了，随后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笑着摇摇头，说道：
“成儿，没事的，娘现在过得很安稳，唯一牵挂的就是你什么时候才能去讨个媳妇。”
王成三十好几，这个年纪在农村还没讨到媳妇，大概率是要一辈子单身。
王成面露苦笑，挠了挠头道：
“俺……俺还不急。”
“不急！你不急娘都要急死了！”老人微微发怒。
王成连忙认错，好声好气的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明年，不不，今年一定今年一定！”
老人哀声叹了口气，说道：
“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呀？别去找你二叔二婶，他们对我也挺好的。”
王成低声的“嗯”了一声。
人都是欺软怕硬，虽然惊悚游戏的加成都不在了，王成也有信心玩死这两个白眼狼。
但之后呢？
自己总归是要回到惊悚游戏里的，没了自己，他们肯定把气撒在自己老娘身上。
而且这二人再混账，村里也就他们一家亲戚，老娘总归需要有人照应。
无论是现实还是游戏，都让他感到无能为力。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离开前，好好陪陪自己老娘。
因为这很可能，这辈子最后一次相见。
一想到这，王成就心如刀绞。
……
昆仑山一零七号路，青阳精神疾病康复中心。
“欧……欧阳疯!”
院长惊讶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老头。
上面穿着一件敞胸的花衬衫，下面穿着一条破布麻裤，脚上踩着一双人字拖。
“宗主，我历练回来了！”欧阳疯神情严肃的说道。
院长愣在原地，对于欧阳疯的病情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张了张嘴，随后还是释然一笑，道：
“不错，这次历练有什么心得感受，我们进屋聊。”
欧阳疯的运气比陈邪好很多，起码他在一个，所有人都喜欢他，他也喜欢所有人的环境里长大。
受他的影响，精神病院里不少病人都成了修仙者。
老院长也能耐着性子当他们的宗主。
虽然这对病情恢复没什么作用，但能看到他们每天开开心心的，院长也就满足了。
什么精神治疗康复中心，只是名字起的好听一些。
院长很清楚，这里就是孤儿院、养老院。
这些患有精神疾病，被精神痛苦折磨的可怜人，遭到家人朋友的嫌弃，最后被丢到这里来。
没人指望他们能治愈，只求这群疯子别来打扰自己正常的生活就行。
当了这么多年院长，他总结出一个道理。
宁愿病死、被车撞死，也比得精神病要好。
如果你死了，那些爱你的人，会永远思念你，记住你最美好的样子。
如果你得了精神病，你在他们心中留下的美好，会被一点点消磨殆尽。
哪怕是血浓于水，最后也只剩下厌烦。
欧阳疯虽然每天带着修仙小队，四处捣乱惹麻烦，但起码他们每天都很开心。
然而欧阳疯却站在原地。
院长突然也停下脚步，回头端详着欧阳疯。
他以前总是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剑仙模样，眼神中浑浊但神情冷漠高傲。
但这一次，他变了。
眼神依旧浑浊，但却少了几分冷漠，反倒是像是普通老人一样，有局促有不安。
院长为了当好这个宗主，看了许多自己并不爱看的修仙小说。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小说里面提到的一个境界。
出世转入世！
从不入红尘，到步入红尘。
这是一个比看破红尘还要高的境界。
出世久了后，便会看不起红尘往往。
不入世，又何谈出世呢？
这是一个难以达到的心境。
“你，有什么困扰吗？”院长抬头挺胸，摆出宗门之主该有的样子。
欧阳疯犹豫再三后，缓缓开口道：
“院长……我想知道我父母的下落。”
院长神情有些愕然。
他年过五十，但并不是欧阳疯第一任院长。
他知道欧阳疯自小便在这里长大，从他接任院长的二十多年里。
第一次听到“父母”二字从他嘴里说出。
“哎——”
院长叹了口气，默默的点了一根香烟。
这里名义上是禁止吸烟的，但是……他可是宗主呀，没人会有意见。
“你跟我来一趟档案……问仙阁吧。”
问仙阁，也就是康复中心的档案室。
院长在众多档案中，找出欧阳疯的档案，开口道：
“你的父亲在八年前就去世，你母亲也在你进入秘境历练后一个月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