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随笺记事 >第20章 千面
    徐城县衙

    第二日一早,李曜传唤了余夫人,询问她与杨杰的关系。

    余夫人非常的镇定,坦然回答说:“大人,我与杨杰就是青梅竹马,奈何家中变故才无法在一起,前些日子里,他自个儿找上了我,声称自己并不喜欢家里安排联姻的妻子,那我恰巧又想和他重修鸳鸯旧梦,这难道不行吗?”

    刘县尉听得此话,顿时生气的说道:“无理妇人!不守妇道!你一人水性杨花也就作罢,怎可如此毁人尊严!”

    余夫人冷笑一声:“毁人尊严?姓刘的,这话你也说得出来?我直说罢,那余源他就是活该!他当年不顾我与杨家订了亲,非要强娶我做他的续弦。我阿爷,不过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商贩,怎是这县令老爷的对手。他趁着我家的一个家生伙计喝醉了酒,犯了宵禁,他竟然以此事罚了我阿爷二十大板,更是把那小伙计给活活打死了,为的就是逼迫我嫁给他。而我跟他成婚的这十年里,他打我辱我多少次,究竟是谁在毁人尊严?”

    余夫人越说越激动,指着刘县尉更是破口大骂,让刘县尉顿时哑口无言……

    看着堂下的两人,李曜摇摇头,不置可否的问余夫人:“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杀害的余县令?”

    余夫人抬了抬手,看了看手上的丹蔻,镇定说道:“我啊,只是做了点掺了迷药的熏香,其余的都是杨杰做一人所为,和我没有半点干系了。”

    听闻,李曜点点头,挥手道:“带回余府吧,先软禁起来。”

    衙役们纷纷称喏。今日听余夫人一言,他们仿佛认识了一个新的余县令,为了一己私利而动用公权,更是有家暴恶习的余县令。莫说是外表仪表堂堂的谦谦君子,余县令的行为更不能称作一个男人。

    众人转念一想,在这个当下的时代,殴打妻子的人虽然为人所不齿,但根据律法疏议来看,若是妻子杀夫:谋杀期亲尊长、外祖父母、夫、夫之外祖父母、父母者,皆斩。犯奸而奸人杀其夫,所奸妻妾虽不知情,与同罪。

    但若是夫杀妻子则:诸谋杀人者,徒三年。夫妇同法但不同罚,更何况余县令本就是官,余夫人又该去何处申冤呢?

    或许除了杀夫一条路,余夫人也无路可走了。

    唏嘘过后,柴荣同李曜上报:“大人,您之前让我找的盗门的资料我找到些,不知是否有用。”“但说无妨。”

    “大人,原来这盗门的现任门主有一个仇人,就是他的师兄,江湖人称千面。五年前,千面叛逃师门,盗门还曾经放出话来,说千面欺师背祖,永不得与盗门人联系。”

    “千面……千面……”李曜喃喃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你可知这千面是为了什么而被赶出盗门的?”

    “这个我听到过两个说法,一个是说为了一个官家女子,一个说是因为千面牵扯了官府中事。但这两个说法都没有得到准确的证实。”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李曜眯起了眼睛,紧紧盯着柴荣,柴荣面色僵了一瞬,又堆起笑容谄媚道:“大人您有所不知,盗门在咱们徐城声名远播,总有一些人是曾与盗门中人有过接触或是盗门中人被抓了个现行的,现下都关在牢里呢,要不您亲自审审?”

    李曜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下,说:“不用了,准备一下,时刻盯着杨府。我和刘县尉去一趟余府。”“喏!”

    余府书房

    刘县尉和李曜又探余源的自缢现场,刘县尉大为不解:“大人,这余县令的死和迷香有什么关系?我记得老黄验过,死亡时间是对得上的,再参照管家的说辞,也是能对上的。”

    “余县令不是先被杀的,而是被迷晕了吊在房梁上伪造的自杀。”

    “什么?”刘县尉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出了什么问题。迷晕了,吊在房梁上,怎么不会被发现呢?更何况,房门还是从里边锁上的。

    “刘县尉来看。”李曜站在了余县令的书桌上,指了指房梁上的灰尘:“这个就是余县令曾经躺在这儿的痕迹,灰尘是无法骗人的。”

    “那余管家曾经说,亲眼看到房内烛火突然亮了,才看到余县令在痛苦挣扎,之后冲进书房时烛火又熄灭了。”

    “这个就好解释了,在《墨经》之中曾经记载了一个事情,“光之人,煦若射。下者之人也高,高者之入也下。足蔽下光,故成景于上;首蔽上光,故成景于下。在远近有端与于光故景库内也。”说明了一个小孔成像的道理,凶手只需要在窗外点亮几支蜡烛,只要有光源透过窗上的这个小洞,就可以操纵烛火了。我在那日检查过外边的窗台,也确实有蜡泪滴落凝固的痕迹,天色黑了以后我们可以试试。”

    “就算如大人所说,那凶手布置好了一切,又是怎么从紧锁的房门内出去的呢?”刘县尉觉得经由李曜所说,最大的谜团还是在这间门窗朝内反锁的房间里,凶手如何操纵烛火的时间,又是如何做到离开房间的?

    “刘县尉请看,这间屋子的窗户结构特殊,只要将线勾住这个旋转木制插销,从窗户出去,再把线头扯出窗外,关上窗户,使劲一抽……就会像这样……”李曜一边跟刘县尉解说,一边演示,随着“吧嗒”一声,窗户果真在刘县尉的眼前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