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信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清醒了。
他抬起头看着上方的那些神王，无论他们笑得多么慈祥，这一刻方信只觉得对方很陌生，陌生到让他心底发寒。
这就是，高高在上的人族领袖吗？
他自嘲一笑。
两侧的神王见他还在犹豫，加大了劝告力度：
“方小兄弟呀，你不要这么迂腐。
你所牺牲的那些信徒，不过是少部分人，只要你成为了伟大的神王，你就有力量去保护更多的人。”
“没错，不过是数万的信徒罢了。
只要你愿意晋升到了神王级，地下城的繁荣程度将会在短时间内翻倍！
别说是这几万的信徒，就是十万百万也不在话下。”
“想必那些为你而死的信徒，知道能够成为你体内力量的一部分，也会心甘情愿的。”
这一个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如同子弹一般打在方信的胸口。
让他觉得很痛。
他摇摇头：
“可笑，真是可笑。
什么时候借助外力突破能够让你们说得这么骄傲？”
“这怎么能是外力呢？方小兄弟注意你的言辞！
这些信徒是你自己辛苦发展而来的，同样属于你自己的力量！”
“对呀，咱们这都是在栽培你，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那朵妖艳的花已经到了方信的面前。
只要轻轻一伸手，就能够够到。
突破神王级的道路就在眼前，大门似乎已经对他敞开了一半。
他却直接一把将其推开。
“别人怎么做的，你们怎么做的，通通与我无关！
在我这里，只要是愿意跟随我的人，都将由我来守护。
谁都不能打他们的主意！”
话音落下，方信抽出手中的刀。
向着那座辉煌的宝座狠狠一刀劈下！
炽热的刀气吞噬了空气之中的一切神力，瞬间将那耗费无数珍贵材料打造的金黄宝座，烧了个灰烬。
“混账！你简直是大逆不道！”
“我们真是看错你了！”
现场的神王们大怒，厉声斥责道。
而这一刻方信的心头无比舒畅，他仰头哈哈大笑：
“看错？
我方某人修行武道至今，无愧于天地！
哪需要你们来看。”
说罢，他转身就走。
身后的众位神王也再也没有和善的笑容，脸上露出阴冷的杀意。
“站住！
我们栽培你是看得起你，你就这样离开，岂不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姜神王也没有了之前的和气。
他轻轻提起手中的竹剑。
凌厉的剑意在整个大殿之中环绕。
只要一个念头，这大殿之中的任何一片砖瓦都会化为废墟。
如同一柄刀尖抵在方信的喉结处。
姜神王语气冷漠：
“人族方信，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现在我以神王的身份命令你，捡起黄昏信仰，亲手拔除根茎。
成为我们之中的一份子！
否则的话。我会让你死！”
其他的神王们也跟着开口：
“年轻人，不要以为有点天赋，就可以无视天下英豪。
这条路是必经之路。
不走的话，你这一辈子都别想突破！
方信能够感受到这些神王的强大实力。
虽然说他有信心战胜任何一个同阶段的敌人，但神王毕竟是神王。
这就好像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就算掌握再多的搏击技巧，也难以击倒一位成年男人。
方信的脚步顿了一下。
感受着随时有可能降临到自身的死亡。
这一刻他脑海之中浮现了很多画面。
默默无闻的前世，璀璨辉煌的今生。
从一介普通平民一路成长到不夜城的城主，幸存之城的董事长老。
身边那么多信任他的朋友，下面那么多敬仰他的子民。
实话实说，他不想死。
他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但是这一刻的方信不知怎么的，居然有点任性。
“我确实不想死，但是我也不想让愿意跟随我的人失望。”
方信喃喃自语了一句。
随后坚定迈起步伐，继续朝外走去。
每前进一步他都能感到那种压迫感，似乎下一步，这股剑意就会砍掉自己的脑袋，他却依旧不惧：
“不走你们的路，我也一样有能力可以突破。
不依靠你们的守护，我也能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
你们要动手就动手吧。
我不怕！”
伴随着这最后三个字落下，方信的脚已经迈到了大店的门外。
他一步踏出。
一睁眼，眼前的景色突然一变。
先前那些高高在上的云朵消失不见。
只有一片安静祥和的普通树林。
左右环顾一圈，他现在所处的地方赫然是一座小山的山顶。
山上长着很多低矮的丛林，不算什么稀世美景。
更有点像是很多农村孩子小时候做庄稼的山。
再回头一看，刚刚那神圣庄严的英灵殿堂也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只是一座古朴的石庙。
暗红色的木头柱子，灰扑扑的砖头瓦片。
简朴到了极点。
除了占地面积大了一点之外，仿佛没有任何特色。
上方，依旧挂着英灵殿堂的牌子。
只不过也不像刚才一样神光闪烁，而是像普通木匠雕刻出来的牌匾一样。
可以说无论是身边的景物还是面前的寺庙，都没有任何特色可言。
和刚刚所见所闻，简直是两个极端！
“这……这是怎么回事？”
方信神情迷惑。
他甚至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进入了一场梦境之中。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面前的殿堂大门传来。
猝不及防，他一下子被拉入其中。
再次抬头一看，这里同样是一处空旷无比的大殿。
左右两侧依旧摆放着十个位置。
刚刚所见的十位神王还在这里，然而形象却大不一样。
现在的他们不像之前一样，穿着华丽的衣裳坐着，坐着神光闪烁的宝座。
反而非常普通。
只是十个一动不能动的石头雕像，灰不溜秋的，甚至有点脏。
这和那种破败的寺庙有什么区别？
他抬头看向左上方的姜神王，依旧是手中拿着竹剑身上穿着宽松长袍的形象，但是也只是石像一样罢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信彻底觉得懵了。
下一刻，十道目光投在他的身上。
方信，左右一看，他能够清晰看见眼前的这些石头雕像根本就没有动，但是却能感知到这些雕像正在看着他。
并且正在对他笑！
太诡异了！
这些雕像内部，居然真的有生命体存在。
是那十位神王！
这一次前方的姜神王，以及两侧的其余神王，再一次哈哈大笑：
“方小友，欢迎你来到真正的英明殿堂！”
“哈哈哈，怎么样？刚刚的小玩笑。没有吓到你吧？”
真正的英灵殿堂？
小玩笑？
这一刻的方信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小心询问着：
“刚刚那一切都是假的？”
姜神王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那不然呢？你该不会以为我们真的是一群献祭人族子民的卑鄙小人吧？”
“哈哈哈哈，我人族有这么多神王。
要是每一位突破的时候都要献祭上万的子民，恐怕普通人早就死绝了！”
“没错，谁经得起这样折腾。”
方信懵了，搞了半天全都是假的。
只有我自己当成了真的。
但同时他的心中也微微一暖：
“我就说嘛，如果人族的高层真的有这么黑暗，怎么可能在这么艰难的世道，开辟出幸存之城这样的美好城市。”
“是吗？可是我刚刚看你挺气愤的。
不像是早就知道的样子呀？”
旁边的神王调侃道。
方信一下子尴尬了。
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
真的是！
这些老前辈就喜欢逗晚辈玩。
不过方信左右环顾了一下，顿时觉得有些寒颤。
好歹也是神王闭关的地方，怎么就这么破败呢？
该不会又是一场幻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