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仅仅是曹大人，在他拜访的一些官员府邸里，也是会多一些这些面黄肌瘦的丫鬟们。
其中，还有一些几岁大的，穿着个新衣服，眼神活泛很多的小丫头小萝卜头们。
慕容复只能暗暗感叹，这些家伙们做起表面功夫，速度也是很快的。
现在汴梁城里，随着各种物价飞涨，加上流民们四处涌入，卖儿卖女之事层出不穷。
如果不是很多流民群里，都有一些处事公正，颇有手段，能把流民中的青壮聚齐使用之人做领头，恐怕早被一些路上的兵痞或者人群里的不怀好意之人抢财抢娘们了。
也是依托这些人，这些流民抵达汴梁后，沿途竟然没有出现易子而食的惨剧，以及各种流血冲突等事件。
这可让当初查明情况的慕容复对这些人才们馋坏了......
扯远了。
现在这些人平平安安的进了汴梁，但汴梁也从来不是什么善地。
有钱的进来，直接变成贫农，没钱的，卖儿卖女，都是勉强过几天日子。
之后，男的要么福田院，要么试试自己给自己割一刀，看看皇宫里还招人吗。
至于女人，好看点儿的，去处要么秦楼楚馆，要么嫁给本地人，先图个安稳。
或者干脆就是被当地的豪门纳入府内。
总之，在有秩序的汴梁里，有点儿姿色的女人的日子，还是能过的下去的。
没有姿色的，原本下场会凄惨无比。
不是被汴梁城里的混子们掳走，变成了半掩门里，玩弄一番后用来赚钱，不到一个月就死于非命。
要么就是落魄无比的，被乞丐们拿来做老婆用。
一群人分享一个的那种。
染上脏病去世。
反正不论怎样，都是下场凄凉。
但此时的汴梁城里，那些混混乞丐们，却是早早都被抓入了禁军大营内，充当起了炮灰，这不入流的“坏人”一时根本就没了。
之后就是汴梁城里，大部分的恶毒人家，却是都纷纷发了善心，收养起了这些不讨喜的“小猫小狗”们。
只能说，尽管应该是作秀，为官家解决一些名声上的问题，但好歹还是做了一些好事。
慕容复自付，如果他是官家，见到底下人这么识情知趣的，也很难不喜欢这些狗官们。
毕竟那些清官倒是不贪了，但养活自己一家子就不容易了，哪里来的闲钱去收养那些流民们？
至于上书朝廷，指望朝廷解决？
除了给官家上眼药水，让官家面上难堪外，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究其根本，朝廷也缺钱啊！
尤其是在这个大军出拔的时刻。
只是......
慕容复面容古怪的看着眼前的曹府。
原本的雅致文人画风，此时却是大变了样子，变的一派暴发户气焰。
到处都是金碧辉煌。
假山奇石不见了踪影，廊柱亭台被拆成了平地一片，被砖墙围绕，里面隐隐换成了草地秋千。
慕容复还是通过美誉关闭的拱门看到的。
其中的秋千还挺奇怪，上面还悬垂着一些白色绸缎条。
那颗悬挂秋千的大树也很奇怪，树身低矮，枝丫粗壮茂密，最粗的那根有常人腰身粗细的枝丫，更是立地只有人不到腰部的距离。
很适合直接坐上去，或者爬上去，和秋千的高度差不多一致高。
他耳朵忽然微微一动，在他目光转向了秋千那边时，莫名其妙的，一些俏丽的丫鬟忍不住心跳忽然急促，脸还红了起来。
这时，他来到了亭子侧边路过。
此时的亭子也大变了样子。
在亭子周围，原本养鱼的荷花池子被分成了两块，其中一方里，盛着清澈的水，一眼就能够望到地下铺设的严丝合缝的青砖还是什么铺设的水池地面。
总之，曹府的样子大变，虽然不说到认不出来的地步，但还是能看出来废了不少功夫的。
慕容复暗暗把这些变化记在了心里。
感觉有点儿看不懂这位曹大人了。
此时全汴梁的富人高官们都刮起了勤俭节约，助人为乐风。
结果您这是一边帮人，一边自己却是装修宅邸......这行为，不会被皇城司发觉上报，变成出头鸟的被急需大量钱财的官家给抄家吗？
而且......
慕容复拜见了曹大人，落座后，看着席面上丰盛之极的席面，忍不住心里嘀咕。
太奢靡腐败了。
前几次他都没有资格加入正宴，随着前几天舅妈表妹送出后，再来，他终于算是有资格参与正席了。
只是......
“曹舅舅，现在官家正在倡导节俭，咱们这会不会太奢侈了？”
慕容复忍不住提醒道。
这倒不是他好心，只是现在朝中，他最大的靠山就是这位了，尤其是在他屡次尝试勾搭其余的大员们失败后，这位曹大人自然更加引起他的重视了。
他自然不愿意对方在他达成目的前，轻易倒下。
“啊，这已经是我......老夫尽量节俭了，怎么，贤外甥，这都算是奢靡了吗？”
“曹大人”，也就是罗夏，一边享受着阿朱阿碧的服侍，一边饶有趣味的看着李青萝和王语嫣恨恨瞧着慕容复的目光。
正在想着这两人会不会起身撕扯的时候，就听到了慕容复的问话，这让他真的一脸惊讶的转头看向了慕容复。
那眼神，就像是看着土鳖一样。
让慕容复很受伤，也让慕容复有点儿不相信。
他好歹是姑苏慕容家的公子爷，你可别框我，哪里有这么大的差距了？
“哎，外甥毕竟是江湖草莽，既然贤侄的舅母和表妹都是老夫的人了，也不是外人，老夫也就说一些世家皆知，外甥你也应该知道的吧。”
“曹大人”显然对慕容复送来的王语嫣和李青萝两母女很满意，所以说了一些话，也算是宴席间的闲聊了。
“正所谓居移气养移体，贤侄，这富贵人家和普通人的不同，就是通过这繁琐的礼仪规矩，以及这常人难见难闻难想的‘食材’培育分别起来的。”
“书、见、识，全都是‘食材’。”
“书为老师，孤本珍藏古籍，不同大儒们对同一问题鞭辟入里的研究解读，书为常人难知的知识。”
“这是让我世家学子轻易保证下限能超过没有天资，只有努力的寒门学子们的保证。”
“见，早年和大辽没有这么紧张的时候，我大宋还有许多人去往大辽西夏等地游历，增广见闻的......”
正在说话的曹大人忽然一顿，一道脚步声响起，接着一道身影来到了曹大人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什么。
慕容复掩藏自己感兴趣的目光。
从面前桌案上拿起酒杯，顺带用衣袖遮掩住舅母和表妹对他那“过于炽热”投射来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