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没听错吧，姜栋现在是咱们科副科长了？”
“领导糊涂啊，姜栋这种人都能提干，怪不得咱厂子越来越不行了。”
“吕斌，不是说你叔把这位置给你留好了吗？怎么成姜栋了？”
大家伙喧嚣一片，脸上皆带着不可置信的色彩。
无论是之前姜栋拿到亚细亚订单，得了五百块奖金，还是毫不给吕斌面子，逼得对方道歉，这两件事都不如姜栋升职让他们目瞪口呆。
毕竟就算只是副科长，也是他们头上的领导了。
姜栋何德何能？
吕斌更是双手攥成拳，指尖都快戳破皮肤，脸色通红一片。
“这不可能！”吕斌低吼一声，站起身就冲出了办公室，显然是找自己叔叔吕建国去了。
姜栋提干的消息迅速从销售科蔓延到整个食品厂，再从食品厂传到隔壁纺织厂。
吃午饭的工夫，可以说，这一片的厂区都传遍了。
纺织厂里。
姜玉珠刚从食堂里走出来，就看到邻居大姐满脸八卦地凑了过来。
“玉珠，听说你弟弟提干了，你们姜家看来是出人物了。”邻居大姐说道。
姜玉珠则是满头雾水：“谁？我弟弟？怎么可能！你开玩笑的吧？”
自己弟弟什么德行姜玉珠再清楚不过，偷鸡摸狗或许在行，提干？
那想都不敢想！
“你弟弟姜栋不是在红星食品厂销售科？”邻居大姐问道。
“对啊。”姜玉珠点点头。
“那就准没错，今早上你弟弟被提拔成食品厂销售科的副科长，以后就是干部了。”邻居大姐带着几分羡慕。
农村的羡慕城市的，个体羡慕工人，工人羡慕干部。
没想到姜家以前那个不着调的小子都能成干部，邻居大姐都恨不得早些年把自己儿子也塞过去。
“我弟弟？销售科副科长？”姜玉珠做梦都没想过这两个词能联系到一起，确认之后，她也顾不上上班，立马请了个假就往家跑，打算把这个好消息传给二老。
二老养育了四个孩子，三个女儿都已经出嫁，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姜栋这个儿子。
而此时到了郑城的姜栋，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家人的耳朵当中。
“红姐，麻烦你们接收一下，我们的罐头绝对是保质保量。”姜栋嬉皮笑脸地跟李遂良的助理说道。
后者白了姜栋一眼，挥了挥手示意自己人把车给卸了。
姜栋早上的电话就是打给她的，这点小事姜栋还没必要联系李遂良。
“看这样子，你在你们厂也不受重视啊，还不如来我们亚细亚呢。”红姐说话一点没有避着赵伟。
别看亚细亚只是个民办大商场，但比起红星食品厂，待遇要好太多了。
甚至可以说，整个郑城想要到亚细亚来上班的人数不胜数。
赵伟一脸的尴尬，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姜栋。
要是姜栋跟自己来这一趟，被人给拐到了亚细亚，他回去怎么跟厂长交代？
“红姐你就别开玩笑了。”姜栋没有接腔，而是对一旁的赵伟说道：“科长，你先回去吧，这边有我盯着就行。”
赵伟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是非地，点了点头，就开车离开了。
拿下副科长是其次，姜栋真正需要的是自由活动的空间，手里握着李遂良给的“尚方宝剑”，若是一直守在红星食品厂，岂不是辜负了李遂良的一片好意？
别看姜栋嘴上李叔李叔地喊着，他心里始终清楚分寸，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自己能得到李遂良的赏识和帮助，只是因为姜栋在李遂良最困难的时候递上了第一根橄榄枝，事实上，哪怕没有姜栋，后世亚细亚也能安稳渡过这次危机。
而姜栋若是想维持住这个关系，就必须继续表现出自己的价值。
他正想着，抬头就看到李遂良正跟一个女孩说话。
等到两人谈完话，姜栋才看到李遂良朝自己招了招手。
女孩好奇地看了姜栋一眼，礼貌地点了点头出了门。
“怎么？相中了？”李遂良调侃道。
姜栋正色道：“李叔说笑了，我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
李遂良挑了挑眉毛，这倒是让他有点意外。
“不过你就算相中也没用，人家是正经大学生，郑城毕业，好不容易才被我们挖来。”李遂良抬手示意姜栋坐下，“想好没有，准备谈哪几种？先说好，服装这一块已经饱和了。”
姜栋没有意外，想想也知道，郑城纺织业那么发达，哪怕几家国企大商场封锁，只怕锁不住给亚细亚供货。
“叔，你们缺什么？”姜栋反问道。
李遂良眉梢一挑，仔细地打量着姜栋，显然姜栋这个回答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有这个想法是好的，不过不用逞强，我给你挑几个好做的。”李遂良缓缓摇了摇头，说道。
“李叔，你帮我那么多，我也不是知恩不报的人，不如让我试试呗，万一能成呢。”姜栋笑了笑，一股洒脱的劲头油然而发。
若是姜栋听李遂良的，做几个好做的代理，挣点小钱是轻松，可是两个人的情分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李遂良也被姜栋言语间的自信给渲染到，紧锁的眉头微微松开，玩笑道：“我们目前还缺一款特色产品，其他商场没有的，你能找来？”
显然，他依旧没有把姜栋的话当真，只是顺口回了这么一句。
别看李遂良在姜栋面前表现得一直自信满满。
实际上，亚细亚商场如今的处境可以说是四面楚歌。
华联商厦、郑百大楼、商城大厦、联合商业大厦、紫金山百货等五大国营商厦组成了联盟，禁止郑城的供应商向亚细亚商场供货，意图孤立亚细亚商场。
若不是姜栋及时出现，给了李遂良向外求助的思路，只怕亚细亚现在还没有头绪。
可即便如此，面对五家国营商厦的联盟，亚细亚还是显得力有未逮。
姜栋心里清楚，接下来亚细亚恐怕就要率先进行让利促销，紧接着其他商场也会跟着降价，以至于酿成了轰动全国商界的中原商战。
而经历过这场危机，亚细亚才真正成了华夏商场的翘楚，谁现在能搭上这艘大船，谁在零售业就有了一席之地。
“李叔，不知道你们缺不缺洋货？”姜栋沉吟着问道。
李遂良眼睛一亮，盯着姜栋道：“你有门路？这事可开不得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