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栋脸色不变：“赔本卖的，人家订了最后没要，这不砸手里了，要不是这厂里还不愿意发给我呢。”
“再说衣服这东西，好赖摸摸不就知道了。”
几个婶子对视一眼，显然是心动了。
“不逢年不过节的，谁有闲钱买新衣服，再便宜点俺考虑考虑。”婶子开口道。
“实在便宜不了，不然连油钱都不够。”姜栋拍了拍蓝色拉达，然后作势要关上车门，“你们不买的话就算了，我回县里再问问。”
姜栋刚有动作，就被婶子们给拦下了。
“你这孩子，性子咋恁急，这衣服我要一件，等我回家取钱啊，别走。”
“就是，给我也留一件，我要那件红色点点的，喜庆。”
“俺妮该上高中了，我拿两件吧。”
瞬间，几个大婶就定下五件衣服，纷纷赶回村里，除了拿钱以外，也是喊喊关系好的人。
毕竟姜栋就拿了小布裹，衣服眼看没几件，这得抓紧，晚了就没了。
看到这一幕，姜栋嘴角上扬，都说农村没钱，其实不是没有，只是得有足够吸引他们的价格和东西。
前世淘宝京东占据了网购市场，拼多多不照样杀了出来，农村包围城市永远是经久不衰的战术。
前前后后也就二十分钟的时间，二十四件衣服就被闻讯赶来的婶子们给抢光了。
不止如此，大部分人还问姜栋会不会再来。
一件新衣服十五块，这玩意怎么算他们都是占了大便宜，独有的小精明让他们很容易就能算清这笔账。
至于这么便宜的衣服从哪来的，姜栋赔不赔钱，他们都不在乎，只要占住眼前的利益就足够了，这就是独属于农民的聪明，或许有些短视，但好东西先吃到嘴里总是没错的。
“放心，我明天还会来的，大家让条路啊。”姜栋一边向热情的婶子们保证着，一边钻回车里。
好不容易挤出了村子，姜栋才发现一旁的裴文脸色不对。
“怎么了，文哥？”姜栋诧异道。
“完了完了，十五块一件，你得赔多少啊。”裴文哭丧着脸。
“呵呵，这点不用你操心，再说赔钱的生意谁做。”姜栋安抚了一句，从一叠票子里抽出十张递给裴文。
“我什么忙也没帮上……”裴文惊讶地看着姜栋手上的钱，有些手足无措。
“这十块就当是奖金，我今天就是给你做个示范，接下来就得你自己去卖了，等回去了借个板车，你也方便点。”姜栋解释道。
他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培养裴文这么一个帮手势在必行，前期少挣一点都无所谓。
更何况，姜栋的拿货价估计整个豫省都没人能拿到，又是扎根在农村市场，独门生意连个竞争对手都没有。
“妹夫，我，我怕给你搞砸了……”裴文攥着钱，罕见地有些畏缩。
“就照着我今天这样来，你看不是一会儿就被人抢光了嘛，你只要记住问就是厂家尾单，赔本买卖十五块不讲价。”
姜栋循循善诱着。
“收的钱回去交给蔓菁就行，你要是有认识的朋友也可以带上，路上不安全，有个伴也好点，给多少你看着聊。”
姜栋看着既茫然又激动的裴文，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道：“我再带你去纺织二厂进点货，等会儿给你压压场子，多练几次就行了。”
姜栋带着裴文又卖了几趟衣服，算是给后者建立起了自信心。
这一摊子就算是定下来了，至少在目前为止，这批货物在农村地区还不愁卖，只不过姜栋做的是一锤子买卖。
一个村子只能去一次，毕竟有意愿的客户都消耗完了。
傍晚。
姜栋开着车停在了食品厂，就摸黑回了家。
到了家门口，忽的就窜出来两个黑影，吓得裴文一个激灵就准备一拳头砸上去。
“停停停，姜哥，是我。”熟悉的声音响起。
姜栋拦住裴文，仔细一看：“二狗？我不是告诉过你离我家远点，不长记性是不？”
二狗一脸愁色：“姜哥，你忘了答应我的事？大龙哥那边还等着呢，你要是不去，大龙哥轻饶不了我。”
二狗也不愿意来这破地方，为了等姜栋腿都快蹲麻了，更别提姜栋身边还有裴文这么个壮汉。
姜栋眉头微皱，想了想转过身对裴文说道：“文哥，你先回去，我跟他去一趟。”
裴文摇摇头：“不行，我得替我妹子看着你，就算你是我老板也不行。”
姜栋有些无奈，想了想还是应了下来。
两人跟着二狗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在姜栋的印象里，这里只有大龙碰到肥羊才会启用。
姜栋进了屋子，就看到三个汉子坐在炕上围成一圈打着斗地主。
看到姜栋出现，为首的汉子立刻扔下手里的牌，笑道：“你小子可算来了，再打会儿斗地主，我都要睡过去了。”
另一个汉子朝姜栋笑笑没说话，这是大龙的心腹。
“大龙，这位小兄弟不介绍一下？”坐在最外侧的中年男子嘴里叼着烟，上下打量着姜栋，眼里带着一股优越感。
姜栋自然知道对方的优越感从哪来的，只不过恐怕对方不知道，若是自己不来的话，过了今晚，这家伙浑身上下输得估计只剩下裤衩了。
说不准还要倒欠一大笔帐，身上的浮财烟消云散。
“我一小老弟，食品厂的副科长，咱不是正好四缺一，就喊他过来充个数。”大龙哥眯起眼睛，“怎么样张哥，你要觉得不合适就算了。”
“客随主便，打牌也没意思，搓会儿呗。”张哥随意丢了根烟给姜栋，说道。
“哈哈，那肯定是陪好张哥最重要。”大龙哈哈一笑，招呼着姜栋坐下，“小栋，这位是张哥，南边沿海的买卖人，做大生意的，随便提携你一把就够你发财的了。”
姓张，南方沿海，做生意的，看来就是印象里被大龙给坑得底裤都没有的那位了。
只不过大龙仗着自己是地头蛇，给人做局，没想到人家背后有条过江龙，硬生生踩过界来给他灭了。
这事前世在密县还闹过好一阵风波，当时的姜栋还暗自庆幸没来参加，但是在现在的姜栋看来，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毕竟这年头四处闯荡的人本来就少，更何况在豫省内陆城市，又是密县这个小县城，能接触上的机会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