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拿到符纸并撕毁还用水泡湿冲下马桶之后，恶鬼也已经溜之大吉了。
叶溪清洗洗手，整理了一下仪容，云淡风轻的从卫生间离开。
就仿佛，这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不知道里面的符纸损毁了，外面的贺爷爷能不能感受到。
叶溪清出来的时间有些长了，再不回去爷爷他们该怀疑他便秘了。
他回到杜老的卧室，里面的气氛终于好了不少，看样子有了新的话题，杜老先生也终于愿意搭话了。
“小清回来了，那我们也要告辞了，等过阵子再来看你。”叶爷爷背着手起身，“等你好起来了，咱们去小清山上那院子里喝茶下棋。”
他们离开后，叶溪清在门口看到了等候已久的贺老先生。
叶溪清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贺老感激的朝他点点头。意思是已经感觉到符纸的威力消失，他可以进去了。
风吹起一片树叶晃动，叶溪清缓缓收回视线，嘴角温柔上扬着。
他的心情好了起来，可能是难得的去为别人做一件好事吧。
叶溪清上前一步，拉住他外公的手，走在两个老人中间，“爷爷，外公。我想回山上了，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下来陪你们。”
虽然老人有诸多不舍，但也知道在城市里的生活终究不适合叶溪清。灰尘比山上大太多，对他的身体不好。
外公拉住叶溪清的手，争取道：“那明天再回去吧，在家多住一个晚上。”
“好，明天吃了早饭再回去。”叶溪清想，说不定今晚他还会迎来一个客人，希望到时候这位客人，已经心满意足愿意离开了。
不出他所料，半夜的时候，贺老先生又站在他的阳台外面，轻轻的敲响了玻璃门。
叶溪清特意等着没有早睡，他打开门，直接邀人去喝茶的区域坐着慢聊。
“已经处理好了？”
贺老脸上不再是昨晚的愁云，现在倒是满脸笑容和释怀。虽然他不知道贺老是如何让杜老先生看到他的，但想必鬼魂都有自己的办法吧。
刚这样想完，贺老就为他解惑了。
“我向鬼差求来的法子，提前预支了一些钱财，以后去酆都努力工作偿还就是了。”
叶溪清有些惊讶，原来人们常说的地府是这样的啊？还有工作呢？真先进。
贺老抬眼看向叶溪清，叶溪清惊讶的表情稍纵即逝，并没有被看到。所以他现在算是处变不惊，无波无澜的状态。
“你没有想问我的问题吗？”虽然主动提起，但他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攥紧，对于要把埋藏多年的秘密说出来这件事，内心惴惴不安。
叶溪清没有给他压力，漫不经心倒着茶水，“何必问呢？其实我大概都猜到了，您与杜爷爷的关系。”他感叹着摇摇头，“你们的感情纯粹、细水长流，是很多人都会羡慕的结果吧。”
贺老抬起眸子，定定望着叶溪清，没想到自己压在心底一直不敢言说的事情，就被这么轻松的说了出来。
他莞尔，“总听说，其实你才是叶家主家四个孩子中最聪明的，现在看来名不虚传。”
“是啊，我们的感情细水长流。”贺老眼神中闪过怀念，握紧手中的茶杯，时间恍惚回到了还在小镇上的那些岁月。
在西南方的一个小镇上，年轻的贺方年雄心壮志，大学毕业后想要自己创业。
也记不得到底是什么时候了，他只知道那天是个阴天，墙角长出了一棵小草，他看到了隔壁商店老板的儿子。
那就是杜景盛。
谁能想到呢？那颗为青春绽放的心，竟然如此荒唐的加速，一下一下的告诉着贺方年，他对眼前这个同样性别的人心动了。
贺方年当时肯定是害怕的，毕竟这种事情说出去会被人唾弃死。
他想逃跑，就当是惊鸿一瞥，以后再不相见。
可杜景盛叫住了他。
“诶，等等。”杜景盛快步上前挡在贺方年面前，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纯良和憨厚，“那个，我叫杜景盛，你呢？”
原来，心动的不只有他。
再后来嘛，他在某次喝醉酒时，不小心向一个熟人吐露了自己的形象。
紧随而来的，就是全镇人对他的厌恶和排挤。大家用恶毒的语言咒骂他是个神经病，心里有问题的人。
就应该送去精神病院做研究。
他的店铺外面总被扔着烂菜叶和各种各样的垃圾。
那段时间，简直是贺方年最灰暗痛苦的时期。可幸好，他的生命并没有完全黑暗，因为杜景盛排除万难，来到了他的身边。
杜景盛很勇敢，他强大无畏，挺起脊背保护着他。
他们从那个小镇一路北上，来到了如今的京城。
他们一起创业，租很小的房子，晚上挤在一米二的小床上畅享未来。
后来也一起建立了基金会，帮助了很多需要帮助的人。
他们这辈子啊，似乎从没拌过嘴。因为都是从那个不容易的时期过来的，所以更加懂得相互尊重。
“他也就年长我一岁，却总按住我的脑袋，让我记得叫他哥。”贺老笑着将凉了的茶水尽，“后来这一叫，就叫了一辈子。”
叶溪清撑着下巴听的认真，缓缓眨动的眼睛若有所思。
他其实很想问，所以你才愿意推迟前往酆都，留在人间宁愿被侵蚀也要再最后见杜爷爷一面吗？
“当然。”贺老眼中有温柔的光芒，他毫不犹豫就给出了答案。
原来是叶溪清恍神之间，把这个问题给问出来了。
“虽然我这把年纪说爱情吧，臊得慌。但…杜哥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我愿意为了他做一切事情。”哪怕是牺牲自己投胎的机会，也想要告诉杜景盛，好好活下去。
叶溪清有些出神。
爱吗？
他无法理解这种感情，太深刻了，而他的所有情感都那么浅显。
“对了。”贺老突然拍了拍手掌，“早上就想说了，你是不是去了什么地方？你身上有恶鬼的气息。”还是那种十分强大的恶鬼，光是感受到气息都会觉得害怕的程度。
叶溪清回神，张了张嘴，“呃……”
石青堰到底是什么品种的鬼啊，怎么谁都说他是个大恶鬼。
这个想法还没落地，落地窗帘就无风自动，很快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间里。
石青堰背着手款款走来，“就算朕是恶鬼，那也是只会为了保护清儿，而拼尽一切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