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地呢？大周开国后不是每个人都有地吗？”
听到赵让的话，老农眼神愈发落寞。
“呵，我们家的这几亩地，早在我爷爷那一辈就给了那张地主家。”
“听说那个时候张地主的爷爷还不收我们的粮食，也不用给官府那些贪官交粮食。”
“但现在不一样了，到张地主这一辈，每要交的粮食越来越多，唉！”
听完老农解释，赵让明白过来，心中愈发恼怒。
前几十年，吏治败坏，地方上各种贪污越来越放肆。
首当其冲的就是收粮食的时候，小斗换大斗，时不时还在收粮食的斗上踢一脚。
这样下来，百姓们自然苦不堪言，这个时候，地主们开始动起了歪心思。
因为那些人家里多少都出过一两个官员，是有免赋名额的。
他们又认识不少地方官吏，所以就以不用交粮来诱惑那些人上交田册，成为他们家的佃户。
前几年自然不会收租，就算收，比起官府来说也很少，所以越来越多的农民主动上交田册。
这也就导致了土地兼并越来越严重，而且现在那些农民要交的田赋比起以往只多不少。
“对了，这位老爷，您不是要收粮吗，张地主家就在那个方向，往南走两里路就能看到他的大院子。”
见赵让久久没有说话，那老农似乎是觉得赵让有些不耐烦，于是连忙指起了路。
赵让闻言回过神来，朝那老农点了点头，起身招呼起身后的密谍司一起朝南走去。
他倒要看看，这个张地主今年能不能过个好年！
很快，赵让一行人便来到了一个大宅子门前。
见惯了皇宫里的恢宏奢华，魏无舌和身后的十几个密谍司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
倒是赵让心中有些惊讶，前世他并非富豪，到了这里他也没有出过皇宫。
所以猛一见到这样的大宅院，他倒是有些咋舌。
魏无舌没等赵让开口，便上前一步敲响了门。
没过多久，便有一个门房把门开了一条缝探出脑袋。
“各位是？”
魏无舌没有等他说完，嚣张地鼻孔朝天。
“我们老爷是来收粮的，还不赶紧好好招待！”
门房闻言也不疑有他，这几天也有好几个粮商登门了。
于是他立马笑呵呵地打开了门，把赵让一行人带了进客房。
随后一路小跑，去叫张老爷了。
没等多久，就见一个笑呵呵的胖子在丫鬟的搀扶下走来。
“鄙人张文识，敢问贵客大名？”
“原来是张员外，免贵姓王，称我一声王先生就行。”
赵让随便杜撰了一个姓，随后便问起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敢问张员外有多少粮食啊？”
听到赵让直入主题，张文识目光一亮。
前几天来的粮商都是闲扯半天不肯问价，连带着他的好茶都平白少了几两。
不过看样子今天这位王先生似乎是急着要粮啊，这笔应该能谈下来。
“王先生要多少粮食啊，我这里可是有五仓房的粮食！”
五仓房？
赵让琢磨一下，按照刚进门的房间大小来看，估计应该有个上千石了。
这都够一百个人吃个三年多了！
想到这，赵让心里不由得有些惊怒。
他来之前虽然对此有所准备，但是还是没想到地主收租竟然这么厉害。
这还是丰年，要是碰上个干旱或者雨灾，那那些佃户们日子还能过下去吗？
“行，那有劳张员外带我去看看粮食，品相不好我可不收！”
张员外闻言眼睛更亮，看来这是要谈成个大单子了，今年能过个好年啊！
于是张员外没有推辞，连忙起身带路。
赵让跟着他七转八弯地来到宅院东角，只见几个大房子并排立在那里。
张文识让跟着他的随从找出钥匙打开房门，顿时满满五屋子粮食出现在赵让面前。
赵让走进一看，果然都是新收的粮食。
“你看，我没骗你吧，这可都是新收的麦子，品相没的说。”
赵让闻言不置可否，又往里面走了几步，果然，后面货架上堆着的都是有些发霉的米。
他冷笑一声，再往后的大米估计发霉的更多。
其他收粮的要真是被这个张文识给蒙骗过去，按照好米的价格收购，恐怕要赔个不少。
不过好在他也不打算收粮。
这时，张文识倒是有些尴尬。
“这，王先生，走，我们回屋再好好谈谈嘛，大不了我再给你便宜点。”
赵让心中冷哼一声，这地主还真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宁愿把粮食在仓库里堆到受潮发霉，也不愿少收一点，让那些佃户过个好年。
见张文识在外催促，赵让也不打算继续往里看去，跟着他准备回到客厅。
刚走到内室附近，便看到一个妇人拿着一个盆栽走了出来。
赵让顿时目光一凝，聚集在那妇人手里的盆栽上面。
土豆？
竟然是土豆！
赵让心中笃定他没有认错，小时候他养过几次土豆玩，土豆长出的叶子还记得是什么样子。
“夫人，你怎么出来了，赶紧回去，我还要和客人商量事呢！”
张文识倒是没有看出赵让的异样，转身和那妇人说起话来。
那妇人见到外人倒也不怕，而是白了一眼张文识。
“老爷，这洋芋花可是妾身花大价钱从行商那买的，可得好好养着，妾身把它拿出来照照太阳。”
这时，赵让抑制住心中的兴奋，连忙说道。
“敢问夫人这洋芋花怎么卖，夫人你说个价。”
赵让话音刚落，只见一旁的张文识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赵让也反应过来这是他唐突了，只好拱手道歉。
“张员外，实在抱歉，在下见猎心喜，有些唐突了。”
张文识这才脸色好了一点，淡淡说道。
“哼，这可不卖，我们还是回去商量下粮食的价格吧。”
“张员外，我出一百两把它买下如何？”
一百两？
张文识眼神闪烁，脸上有些惊疑不定。
难道这洋芋花有什么讲究？
当初这个小妾花了十两银子买下来，他还觉得有些乱花钱，训斥了一番。
但看现在的架势，似乎这里面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哼，说了不卖就不卖，除非你拿出一千两白银过来！”
见状，赵让还没开口，倒是魏无舌有些不耐，直接上前一步。
“张员外，你可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赵让见魏无舌如此，倒也没有制止，他本来就对张文识没什么好感。
况且他也知道，真拉扯下去，到天黑都别想买下这个土豆。
除非他真拿出一千两，但他又不是冤大头。
张文识听到魏无舌的威胁，却是没有放在心上。
“谁？我管他是谁，我可告诉你们，我这里可是有几十个家丁，你们这点人可不够看的！”
魏无舌闻言不屑地轻哼了一声，随后淡淡说道。
“难道你连当今天子都不放在眼里？想要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