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就拜托你了。”
琳没回答，望着窗外开始走神，手指偶尔在膝上轻点。
远处野草渐稀，不时三五一簇，直挺挺一米多高，通体绿油油仿佛被人精心照顾地施了猛肥。
夏言看不清前面的路况，放缓速度，随时准备急刹车。
很快一条横宽五六米的柏油路出现在眼前，路面遍布裂痕，最宽处足有二十多厘米，被茂盛的野草丛填满。
终于看见公路了。
她问：“往哪个方向走？”
像是正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突然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拎到现实，琳浑身一颤顿时惊醒，贴近前车窗左右看看，随后指向右手边，“这边。”
她的目光扫过一旁的后视镜，镜面上的草地一如来时平静，宾馆的显眼招牌早已看不见，她们已经远离了安全区。
但好像没什么事。
她虚抚上胸口，感受到掌心下有力地砰砰跳动，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夏言的余光注意到她不太对劲的反应，不打算问什么，向右打方向盘，开上车道。
没多久她发现路并不如想象中的平坦，缝隙间的土块比路面高出一截，强劲有力的根系硬生生将柏油路从下顶起一个鼓包。
车轱辘辗上去左右颠簸，坐在里面的两人也跟着摇来晃去。
夏言的声音不受控制的发颤，“琳``这个路``不太``好走啊``”
“没别``的``路，一会就``到头了。”
事实证明，有些人的一会就到，起步就是半小时。
等终于看到城市高楼大厦一角时，夏言感觉脚底都快没知觉了。
随着逐渐靠近，满目疮痍的城市景况毫不掩藏的展露在眼前——
街道上到处是撞毁的车辆，残尸断臂零散在地，丧尸在中间抽搐游荡。
两旁的商店门窗尽毁，碎玻璃散落一地，货架横七竖八地被人推倒，墙上布满喷溅上的血迹和拉长的黑色掌印。
前面的高楼被炸毁，尖锐的钢筋扭曲着扎向空中，偌大的砖块泥土倒地砸出深坑，将来不及躲开的汽车死死压在下面。
吱吖——
连环撞击嵌在一起的车辆被硬生生推开，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让人忍不住牙酸。
附近游荡的丧尸听到动静嘶吼一声，狂奔而来，足有二三十只。
琳顾不上车内气味难闻，早早把车窗摇了上去，从小腿处取出提前准备的水果刀，握在手心，后背紧绷地等丧尸扑上来。
房车继续前进，很快缩短与奔来丧尸的距离。
要来了！
琳咬紧牙关，见状心都快急地蹦出来，要不加速冲过去，要不就往回走，怎么还硬刚？
“丧尸要扑过来了！”
“嗯，没关系。”
“怎么可能没事，这又不是防弹玻璃，围上来跑都跑不了！”
“比那个好用哦。”
“别开玩笑，趁现在没被围起来，咱们换路——”
等等！
“砰。”
前面丧尸撞到什么东西被弹回去了！
琳啪一声趴在前挡风玻璃上，像是看到什么逆天的东西，下巴都合不起来。
夏言把左臂伸出窗外，感受着微风滑过指间的微痒，略带一丝神秘地笑着说：“一切皆有可能。”
琳的身体大幅度晃动，将房车周围都看了个遍，发现丧尸根本进不来车周的五米范围之内！
而且无视她们的存在！
琳望着被推开的丧尸嘶吼着，扑上被迫移动的铁皮汽车上乱咬，心底的震惊简直无法用言语来表示。
隐约间，她仿佛重新听到那句保护她人身安全的话...
Y字路口。
“琳，不要走神，指路了。”
夏言淡淡抛出一句，目光在对面随意一扫，猛然一脚油门冲出，紧接着踩下刹车。
一股强烈的推背感袭来，要不是系着安全带，琳确保自己会一头撞碎玻璃。
“......”
夏言笑的牙不见眼，抬抬下巴示意她看。
金奢珠宝店。
她拉下手刹，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准备下去，像是想到什么，回头。
“你要一起去吗？”
琳望望门洞大敞的店铺，里面一片狼藉。
她对金银不感兴趣，而且那些东西如今都没用，思虑再三她还是摇摇头，“我在这等你，注意安全。”
“好吧。”夏言跳下车，随手捡起一根劈叉的棒球棍，在手里上下掂着，走了进去。
这家店一共上下两层，落地大窗，靠窗的位置摆着整排玻璃柜，还有展示饰品的模特，入内是精美、奢华的装饰，从进门到楼上连铺厚厚的特色地毯。
可以想象的到，当时这家店是多么耀眼。
可惜咯。
玻璃展柜被人暴力击碎，所有抽屉、柜门都大敞着，里面红、黑色的手绳混成一团，精致的包装袋扔在地上，墙上还残留喷射上的印记。
两三具穿着店员服装的尸体躺在角落，四肢呈诡异角度弯曲，眼口狰狞大张，额前赫然一个黑色弹洞。
鞋底踩在厚厚的玻璃片发出清晰的咔嚓声，没走出几步，只听楼上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咆哮，错杂混乱的脚步拖曳声如暴雨般逼近。
很快，数十张高度腐烂的脸在楼梯间闪过，挤挤攘攘的压过来。
坐在房车内的琳脸变得煞白，颤着手摁下车窗，探出头用尽全身力气暴喊：“快回来！丧尸来了！！”
夏言正扒拉碎玻璃的手顿住，回头看她，眼中还透着迷茫，“谁来了？”
“丧尸啊！丧尸来了！！”
来不及细想，琳猛地推开车门往下跳，险些跌倒，踉跄两步拔腿就往她的位置跑，肾上腺素快速分泌下，心跳的快要破开胸膛。
眼底清晰地映出夏老板身后逼近的活死人，青紫的十指即将触上她的后背，将她拽倒生吞活剥...
来不及了。
琳恐惧的呼吸，空洞的眼神绝望地看着，似乎穿过她的身体看到了另一人，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同样被丧尸包围着撕裂、咬碎。
最终也变成可怖的活死人模样，被某个路过的异能者一锤爆头，取走头颅里的晶核。
不。
琳瘫坐在地，浑身抖得宛如深秋中想要归根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