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手背被人拍了拍。
“没事，就这样吧。”
琳抬起头，额上是一条条或浅或深的皱纹，眼尾下垂的纹路中似乎藏着说不尽道不完的悲苦。
在这个角度，夏言十分清晰地看到她藏在眼底深处的不知所措和祈求。
这哪还有一丝曾经的难以相处？
“太，太重了，会把你累着，是我没考虑周全，没事的，我拿出来不费事，放在屋子里慢慢吃。”
夏言直接拉着她的手把人拽起来，“不用，我有空间。”
接着，她手拂过包装袋，收进系统格子里。
琳怦怦直跳地心随着消失的吃食逐渐平稳，嘴角两边的括号更深了几分。
“麻烦了，那我，我先走了，桑队长他们在楼下等我。夏老板，今天我还带他们去公园里摘果子，等晚上回来我给你送过来，别拒绝，这是我的心意！”
夏言莞尔，“行，那我等着。”
褚万夫也跟着起身，两人并肩下楼。
楼下桑正译几人正在擦车，见人出来便招呼队友准备出发。
在基地门外的草地上，整装待发的军用装甲车并排排列，不远处是大小不一的民用越野车。
不仅官方出动，连所有小队都跟在后面去捡漏。
琳跳上车斗，对夏言挥挥手，渐渐驶出基地，消失在门后。
与此同时，基地外传来一阵阵启车声，逐渐离去。
基地里便空了一大半。
瞭望塔上的放哨士兵端着异能枪时刻警惕四周，城内维稳的士兵们沿着街道认真巡逻。
十几个上了年纪不方便外出的大婶，把自家门前晾晒的菜干翻个面，接着拿出扫把，一点点的清理街道上的尘土。
“婶子，一会儿忙完了来帮我们干点活啊？”扶孕妇出来晒太阳的小护士嬉笑着问。
“行，就是我笨手笨脚，你们别嫌弃就中！”
“不会啦，你就帮我们给这群孩子们换个尿布，然后看着他们。趁着天气好，得赶紧洗出来晒干，不然一会儿又没得用了。”
“那行，要不我给你们洗，你们去忙别的。”
“啊？这可不行，桑医生知道又得说我们拿晶核不好好干活了~”
这时楼上敞开的窗户里传出略严肃的女声：“这是哪个小护士又在背后嘀咕我呢~被我抓个正着吧？”
小护士啊呀一声，急忙把头低下来，藏在孕妇的大肚子后面，只露出两只眼睛在骨碌碌地转。
桑医生出现在窗户后，见状好笑出声：“桑榆你躲什么，我都看到你了，别偷懒，忙完了上楼来，我这有套题送你。”
桑榆惊：“不是吧？我还得做题？？”
有没有天理啊，末世也逃不脱刷题的痛苦？！
路过的肩挑空桶的男护士大笑，“你以为就你有啊，大家都得做！桑医生说了，学无止境，后面还有考试呢！”
“我滴妈耶！”
“哈哈~”
东方柔和的晨光撒入基地，暖暖的照亮了每张微笑的脸，整个人热乎乎的。
巡逻队途径这里，脚步未停，嘴角却在上扬。
男护士一路走进安全区，怔了下，抬手对门口的夏言打了个招呼。
“夏老板，我过来接水。”
“嗯，去里面吧。”
夏言收回视线。
缓步走进大厅，坚硬鞋底敲击在光洁的瓷砖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这声音在空旷的厅内盘旋，冲击在精美的壁画上，又再次回传到高耸顶部奢华的雕刻上，很长时间才逐渐消散。
推开后门，入眼的是她鲜少回来的庭院，角落里的几株果树完成一年的使命，现在枯枝上悬挂几根树叶。
这里没有风，它只能在彻底和母体断绝联系后才会掉落。
夏言懒得去收拾，她看向总店旁边的那道门，上方写着分店字样。
从系统格子里取出长款羽绒服穿上，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是再次热闹起来的声音。
“听说了没，上面会安排这两天再转移一波人！”
“我都选上号了，就能通知呢~”
“你丫的命真好啊，人那么多，你咋抢上的？”
“嗐，你们别说出去啊，我弟妹在里面工作，有优先转移权！”
“giao了，我收回刚才的话，你们一家子命都好，不像我，现在就剩孤家寡人一个...”
另一道声音突然插入：“哥们，既然你都这样了，还急啥？反正到哪都是一样的，还不如给我们留个机会——”
砰——
“去你大爷的，咋的我不是人了？别看你家人多，逼急老子，全给你们突突了！”
店长小婉温和地声音响起：“客人，请不要损坏店内餐桌。”
那人低骂几句，表情凶狠地重新坐下，紧接着弹跳站起，变脸似的露出笑脸，右手抬起搁在脑袋边摇了摇：
“夏老板您来了。”
坐在对面的两人蹭一下也跟着站起身，才回头，“老板来了啊哈哈。”
夏言把拉锁一直拉到顶端，下半张脸藏在厚实的羽绒服下。
她抬眼看去，声音不算明朗，“刚刚你们在吵架？”
明明只能看到黑白分明的双眼，语气也还和善，几人的头皮还是一麻，互相勾着肩膀哥俩好。
“没没没，我们几个是好哥们！不会吵架，更不会砸您的场子！”
夏言移开视线，推门出去。
因山岭基地自打入冬以来，没有一天不下雪。
居住在这里的居民每天会清三次雪——早中晚，比吃饭还准时。
当天上出现太阳，雪稍小，就算好天气了，比如此刻，头顶的太阳透过稍薄的云层，圆滚滚又金灿灿，但就是没温度。
就像冰箱里的小灯，只能起到照明作用。
连下一夜的雪，三班倒的清雪队伍正挥舞铲子，口中喷出大团大团的白雾，把洁白的雪堆铲进车里，满了后，推到广场中心，交由士兵把雪倒进异能者开出的传送门内。
场上除了呼吸声和风声，没人敢说话，就连守护在传送门附近的士兵们，都严肃地紧盯着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