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把手边的瓜子皮拢成小堆。
“当然可以，你们可以等下次通过招募顾客的传送门到离代岛就行，那边离超市近，门口有自助进货机，想进什么货自己选就行。”
为了省事，她拔高声音，以保证后面聚过来的宾客也能听到。
他们过来无非就是物资这些事，人饿到吃不上饭的时候，能抓到一线希望，自然会拼一下试试。
这点她很理解。
所以夏言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自身拥有别人无法动弹的实力，恐怕早就让人拆骨入腹，吃了个干净。
不过如果是她陷入这样的绝境的话，做的可能会更绝，人性这东西，早就在一次次的出生入死中，被逐渐埋葬。
夏言垂下眼，看着葱白纤指，饱满的月牙，健康的粉色，是某次做任务时最渴望拥有的体质。
没想到现在摆烂了，反而不求自来。
只能说一切都很讽刺，一切追求都无意义。
她身后传来阵阵欢呼，仿佛亲手抓到了上天垂怜扔下的大礼包。
她跟着笑起，视线从这人脸上移动到另一人脸上，望着或欢喜或忧愁或放下重担的种种神情。
当和她视线撞在一起时，有人焦急地问出：“我们基地都好久没再见到宣传屏幕了，你看能不能帮个小忙，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实在是大家吃不饱饭，急需物资救急！”
“是啊，拢共就来过一次，现在想到那边去，也等不到任何消息。”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拼了。”
几人虽是这样说，心底却忍不住吐槽，这也不能怪他们谨慎，只要是个人都不敢直接进去吧？
就像你在家里躺着，突然眼前出现个屏幕，告诉你里面有座金山，快去挖，在动不动死人、失踪的社会环境下，谁敢去？
只是没想到，这次玩真的。
闻言夏言微微蹙眉。
宣传是随机的，具体一次会出现多少个虚拟屏幕，她还真没查过。
见她这样为难，几人心更凉。
一旁的沈总不再看戏，提出意见：“要不让他们现在填个物资进货单，留下地址，到时候让小褚派人送去，先支撑到下次再见到宣传屏幕。”
“对对对，这是个好办法。”
“先解决人口吃饭问题，后面我们能等！”
夏言也觉得可以，她刚刚打开后台看过，如果要精准定位宣传，需要填写具体信息，这里宾客那么多，一人代表一个基地，真要一个个填，倒不如这样来的痛快。
“就按沈总的意见来吧。”
她取出进货单，分发在每个人手上。
众人拿着的单子手都在颤，匆匆找个位置，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开始填数。
由于他们是第一次进货，不清楚夏言能提供多少，比比划划填了个3，想想后又划掉写个5，自言自语说这应该是差不多。
把走过来探头看的沈总气的鼻子歪。
他手指到5上，恨铁不成钢地说：“单位也不写，5箱够你基地里的人分吗？！饭送到嘴边都不懂得张口。”
那人瞠目结舌，“5555箱？我是按个算的…”
那人犹豫：“那我写个50箱…她库存够吗？”
沈总气急败坏说：“写五千箱！再标注口味不限，方便面、面包、香肠、自热米饭都按这个标准来！”
同桌人竖起耳朵，心惊肉跳地听着，见他被骂惨了，笔尖哆嗦着在5后面补了三个零，写上标注。
填完进货单他们都不敢看第二眼，也不敢数一共有多少人填了单子，无论是哪个数，只要乘上五千，都是一巨大数字。
这个量，他们都不敢仔细想。
于是，每个人都争抢着放在最上面——万一后面没货了咋办。
但当看到夏言面无表情地接过，对上面的数字毫无反应时，众人心尖上的石头訇然落地。
事就算成一半儿了。
之后只要等信就行。
褚万夫等他们都操作完了，拍拍话筒，控场开始饭局第一讲。
夏言向来不喜欢这种官方场面，干脆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过脑，不留一丝痕迹，纯纯搂席。
反正她不靠任何人活着，反而是其余人巴结的对象，这样的行为被别人定义为接地气…
褚万夫本想Q她，最终放弃。
这顿饭吃得不错，褚万夫还准备了歌舞表演，虽然动作和声音不复从前，但还有底子，还算赏心悦目。
桌上除一两道大菜外都是些农家小炒，荤素搭配，色泽好看，令人食指大动。
每桌一桶白花花、晶莹剔透的大米饭，主打量大管饱。
夏言发现这滋味丝毫不比她餐厅里的差，似乎里面多了一丝烟火味，吃在肚子里十分踏实。
其余人就更不用说，敞开肚皮往死里吃，满嘴的油光。
褚万夫游走在每桌，看着光秃秃的盘子大手一挥，“续菜！”
“豪气！”
“牛B！”
“褚大哥，以后就跟你混了！”
他赚足了面子。
夏言还是头一次见褚万夫乐成这副样子，只怕结婚典礼上都没这么开怀。
酒足饭饱后，她溜达到玻璃边，望着眼前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几间破烂的房子倒成一团，顶部砖块长出生命力强劲的野草。
几十只穿着黑色长袍的丧尸零散其中，摇摇晃晃，寻找鲜活血肉。
一只变异兔猛地从草上跃过，落在地上快速奔跑，悉悉索索地动静瞬间吸引丧尸嘶吼，跌跌撞撞追了过去。
“总有一天会消灭这群怪物，你说是吧？”沈总走到她身边，同样看去。
夏言头也不转随口应付：“嗯。”
窗外几十只丧尸同时扑向小小的兔子，狰狞恐怖的模样令人心生复杂的憎恨。
不远处舞台上的歌手刚好唱到：“美好的未来，努力伸手去触摸，揽在怀里塞入心间好好珍藏…”
叮。
电梯门开，一名士兵匆忙走出，眼珠快速在人堆里寻找，踏着焦急地步伐走到褚万夫身边，紧贴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褚万夫脸色顿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