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丝知道的，很多都是市井之说，未必属实。
但是朱忠曾经是护国将军，女儿是皇后，外孙是太子，那么对于朝堂之上，知道的会更多。
朱忠听见盛明嫣说她得罪了大国师，倒是也不例外，这人心思狠毒，下手狠辣，得罪他的人可是不少。
“国师曹操是北齐名士，后来因为秽乱后宫，被追杀至我北燕，这样一个弃徒，本不该进我北燕朝堂。”
“可是这妖道不知道在哪学了些妖术，自称天神下凡，可保陛下长生了不老，因为其真的有些法术，陛下深信不疑。”
听着朱忠的话，盛明嫣心想，幸好曹操不知道，要不然被这货气的活过来了。
关于会法术，盛明嫣是能猜个大概的，大概是什么高科技。
就道：“他都有何神通？”
“御风而行，还能引来雷电，点水成冰，用法器作为火种，竟然能在风中，火苗直立不倒，也是因为这些妖术，使得陛下对他深信不疑。”
前几种盛明嫣都有了猜测，那么关于火种的法器应该就是打火机，在风中火苗不倒，那就是防风打火机了。
这些对于古人来说，这就是法器与神通了。
因为他不理解这些东西，并不是说古人比今人愚蠢，而是从来没有这种高科技的概念。
就像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就会认为不存在。
没有显微镜的时候，细菌和病毒也是看不见形体的，也是同样赋予神秘的色彩。
“不止是深信不疑吧，是不是还言听计从？”盛明嫣就问道。
以往的边境因为朱老震慑，还算太平，可是这个昏君，竟然自己斩断护国脊梁。
那说明他实在不是一个乾坤独断的君主，这样的人，容易被心眼多的小人左右。
朱忠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的点头道：“对，不止言听计从，恨不能寝食同步，是老朽的错，当日看他仁善，向先帝进言，觉得他的性格，定然会爱民如子。”
“先帝还有担忧，但是大病之中，看到他的仁孝，还是立了太子，可正是这样的性格，太容易听信人言了，是我对不起先帝，是我老眼昏花，老朽了。”
一个自己亲手推上位的帝王，最后害的自己家破人亡，那岂是后悔两个字可以说清楚的。
只怕又要起战争了，盛明嫣可是听说，边境也乱了。
说好听点是仁德，说难听点就是懦弱且没有主心骨。
这样性格的人不论有没有坏心思，都容易受人操控，被操控后，那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帝王要有仁德，但是也要有帝王的气概，不能被群臣所左右。
要独掌大权，乾坤独断，要霸气侧漏，再加上一点狠心，一点仁德，这才能成就帝王。
可是如今皇帝是个自私又软弱的人，面对并不了解的神通，视为神明，更想要永享富贵，自然想要长生。
竟然到了能对自己的儿子下手的地步，可见这位君主昏庸到了什么地步。
“想必是老将军不想这样的人在朝堂之上搅弄风云，从而得罪了他吧。”盛明嫣就道。
朱老看向李玄，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道：“是他主张与北齐开战，我则是劝阻陛下不要开战，朝廷之上，众说纷纭，后来渐渐的，都偏向了他一边，指责我一个武将畏战，更说我有了异心，将我调防回京都。”
原来是意见不统一，按理来说，武将一般都是愿意用战争解决问题的。
但是朱忠，他打了一辈子的仗，最知道这其中的苦吧。
“老将军是想守我北燕边境安稳，并不想进攻北齐，对吧。”盛明嫣就道。
朱忠点头道：“非我老迈体弱，畏惧战场，也非我北燕兵力不足，而是战场，那是人间炼狱，你没见过，那血海尸山的样子。”
虽然没有真正的见过，但是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一定是极其残酷的，战争，哪里有不残酷的呢。
现代的战争都是武器，先去摧毁的是大型的设施，桥梁，公路，核电站等等，但是这个时候的战争，更多的是先杀人。
所以盛明嫣理解一个老将军对于战争的看法。
“我懂，朱老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国不侵犯我的领土，那么也不想制造战争，但是如果他国侵占了我的领土，一定会誓死保卫，绝不畏战。”
这是一个将军的气节，更是这样一个护国脊梁的气节。
盛明嫣相信，如果北齐来犯，朱老一定是主战的。
朱忠没想到一个小姑娘，会懂这些道理。
就点头道：“是，因为战争就要死人，谁不是娘生的，那些埋在边境的白骨，家里还有等他的人呀。”
朱忠说罢，目光幽深的看向远方，好似想起那些边境荒漠中的坟冢。
那些离家永远不能回去的男儿，甚至有的人连个坟都没有。
“所以朱老不想战争，烽火连天，百姓哪里有安稳日子过，只有边境太平，将士们才能活着，才不至于让白头的父母，空等一辈子。”
“并且百姓也不用上缴沉重赋税用于军饷，朱老看惯了黄沙白骨，若不是敌军越境，若不是万不得已，实在是不想起了战争吧。”
这是盛明嫣对于战争，对于这位老将军的理解。
她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否是正确的，但是起码一部分是正确的，朱老将军是这么想的。
只是没想到朱忠的眼睛竟然模糊了泪水，看着盛明嫣，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而后又是欣慰的点点头。
“小友，老朽以为，这世上无几人懂我，朝野上下，甚至是百姓都说我畏战，不为以前死在北齐手里的人报仇，可是今日，听见小友这样的话，老朽一生，总算是有个知己，有人能懂。”
这样一个镇守边境四十余载的人，想必这一生落的泪，也没有这几日多吧，至少盛明嫣就见过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