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珍，亓越阳和绍温都是零票。
千千，朴堂，小诺有一票。
林一岚有两票，阿栋有三票。
但投票仍未结束。墙上的每个名字下方，开始出现一条不断延长的柱状图，像是另一种记票方式。
“这，这是什么？”千千的声音充满慌张。
阿珍说：“看来，场外还有观众投票。”
有人的柱子在慢慢停下，有人的仍在不断延长。
最后，计数停止。金色的数字慢慢移动到柱状图上方，而后二者融合，以某种比例混杂在一起。
最高的两段金色柱子里，是朴堂和阿栋平票。
光柱消失，餐厅里陷入黑暗和死寂。
“咚咚。”
很久以后，传来敲门声。
奥布里一下拉开屋门，他身后是倾泻而入的璀璨灯光。
奥布里的脸因为背光而显得模糊不清。他声音中是毫不掩饰的遗憾，“看来，今晚是个平安夜了。”
灯亮了。
千千不知何时跌坐在了地上，吊灯亮起后，朴堂把她扶了起来。
长桌中央，长兴的尸体仍是冷冰冰地倒在那里。
奥布里看也没看一眼，他只是走到墙边，眯着眼打量林一岚写在上头的名字。
“还不回去休息吗？我的客人们。”
几人对视着，低头走出了餐厅。林一岚在后头，她被奥布里叫住。
奥布里显得有些无奈：“书房里有那么多纸，你怎么不去拿几张？”
“啊？”
亓越阳站在门边，看奥布里撑着手杖，微微低头对林一岚讲话。
“这上头的壁画，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吗？”奥布里似有些心疼般，戴着白手套的指尖抚过那些凹凸不平的表面。
林一岚小声说：“那我马上把它擦掉。”
“你啊……”
奥布里低笑一声，“回去休息吧。”
林一岚偏头，才看到亓越阳还站在那里，像在等她。
奥布里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亓越阳表情淡淡。
奥布里又朝林一岚走近了一步，竖起指，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对林一岚道：“小心些。”
“不要跟他们走太近了，”奥布里叮嘱道，似乎话里有话，“不要让那些人……怀疑到你。”
“好。”林一岚听话地点头。
奥布里撑着手杖站在原地，目送着林一岚慢慢朝亓越阳走近。
她踮起脚尖跟亓越阳说了什么，奥布里是不悦的，但除了阴冷的目光，他什么也没表露。
甚至，在林一岚回头对他挥手告别时，他的手覆在胸前，低头浅笑。
亓越阳送林一岚回房间，路上，他想说些什么，但林一岚一直在低头想事情。
临别时，她抬头问他：“你投的谁？”
“阿栋。”
顿了一下，亓越阳轻轻问：“你怀疑我？”
林一岚沉默不语。
刚才，奥布里对她说，不要跟他们走的太近。像一种暗示。
亓越阳从那沉默中明白了什么。
他的手握紧了，又松开。
他试图从理智的角度消除两人间的隔阂：“我们都互相看过卡片了，我怎么还会怀疑你呢？”
“你看清楚了吗？”林一岚说，“你是没看清楚，还是在跟我装蒜？”
亓越阳愣住。
黑色卡片上的花体字浮现在他眼前。
【邪神的使者：你拥有无上的审判权。铃声响起后，你将决定所有演员的发言顺序】
这有什么问题吗？
亓越阳大多时候，表现得话少。但他从来不是笨嘴拙舌的人，相反，很多必要的时刻，他能轻而易举地说服许多人。
但他忽然发现他没有办法，在林一岚带着怀疑的目光下，像从前那般说话。
林一岚走进屋子，“明天你还是不要来找我了。”
她关上门。
走廊另一头，目睹到一切的阿珍，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
她等着亓越阳在那扇紧闭的房门前站了一会，走近她这头时，才低声道：“你看过她的卡片？”
“……怎么。”
阿珍皱着眉，犹豫许久以后，她才轻声道：“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你是吗？”
亓越阳什么也没说。
“我玩过很多次狼人杀，”阿珍说，她看着亓越阳，又慢慢陷入回忆，“太多次了……我从来都是赢家。”
“你今天最开始，话很少。”她说，“但是我能感觉到，你和我，是一样的。我们都在想怎么抓到狼。”
亓越阳预感到了她将要做什么，“你很急？”
阿珍冷静地说：“你还有四瓶药，但我不觉得我们还能摇四次铃。”
她拽着亓越阳的手腕，带他来到了走廊一处拐角。
落地窗旁的长帘敞开，蜡烛闪烁，窗外是时刻不停的茫茫大雪。
阿珍直接拿出了自己的卡片，举到亓越阳眼前。
【偷窥者-铃声响起，夜幕降临，你将偷窥到一位演员的卡面，无论那张卡片身在何处】
“你明白了吗？”阿珍说，“我是预言家。”
“……你查了谁？”
“你哥哥的未婚妻。”
阿珍指着黑色卡片中间，微笑的恶魔脸：“我看不到她具体的身份，我只能看到这个。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的卡片上，也是这样的微笑的恶魔吧？”
她接下来的话让亓越阳心一沉。
“她不是，”阿珍一字一句道，“她卡面上，恶魔没有表情。她和我们根本不是一个阵营。”
昏暗的走廊上，林一岚对亓越阳递出过卡片。
那个时候，他只是扫了一眼上面醒目的花体字，根本没注意到卡面上的恶魔表情。
阿珍说：“从今晚的票型来看，怀疑她的不止我一个，也许还有谁知道她身上什么可疑的东西……”
“医生，”阿珍说，“我要你和我一起，明天，盯着那个未婚妻。只要她有任何可疑的举动，我们就在拉铃后暗示，然后把她投出去。”
“你在犹豫什么？”
阿珍的声音抬高，“你不会真被她迷住了吧？我不信你没有注意到，除了言行可疑，她的身份也和我们的都不一样。”
“我们每个人出现在这里的理由，都是直接跟庄园主人相关的。”阿珍站在窗边，“无论是奥布里，妻子，还是弟弟，小男孩，这些都是庄园的主人。”
“只有她，她唯一存在的关系，就是那个死掉的助手！”
阿珍死死盯着亓越阳的眼睛，“线索那么明显，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
“……不会是她。”
亓越阳说：“杀人的，不会是她。”
阿珍摇头：“你真是无可救药了。”
她有些咬牙切齿的道：“行，明天我自己来盯。”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亓越阳说，“但是我希望你保持冷静。不要忘了第一条任务。”
阿珍冷笑：“放心，我肯定比你冷静。看你这个油盐不进的样子，随便谁都比你冷静！”
窗外，漫天纷扬的雪。
阿珍已经离开，轻微的脚步声在走廊深处消散。
亓越阳的指尖触上玻璃。
“是啊……”他垂下眼，声音很轻，“这一次，你比我冷静。”
绍温蹲在另一侧的窗帘后头，他在擦玻璃。
亓越阳经过他时停了一下。
“晚安。”亓越阳说。
绍温的动作一顿，“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