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胡说？我从进门开始父亲就指责我的不是，还连带我夫君一起踩踏，不就是想堵住我的嘴让我滚吗？顺带还能拉踩一下我夫君，你是想让他丢人，还是想挑拨我们夫妻的关系？爹，我跟他成婚不到十日，即便我的家教不行，也轮不到殿下背锅吧？”
江宴肚子里的火已经快爆炸了。
本来江琉月的做法就让他脸面丢光，她刚才的一番话还振振有词，不仅挑不出错，还随时有可能将矛头对准他，抓他挑拨皇族大不敬的罪责。
这番话要逻辑有逻辑，要气势有气势，一点不像傻子说出来的狠话。
这还是那个江琉月吗？
还是说，像皇后担忧的那样，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江宴疑惑不解的时候，江琉月勾勾手指，绿水打开一个锦盒，里面装着一套翠鸟毛和红宝石一起做成的头钗耳饰。
“父亲还记得这套首饰吗？”
“这是……”
“哼，父亲眼里真是只有皇后和姨娘，其他女人根本不能入父亲的法眼啊。”
江琉月勾起唇角冷笑的样子，像极了她的母亲。
江宴竟将她们的容貌重叠，顿时更厌恶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只来说旧事儿，那就给我滚出去！”
江琉月笑了。
“这套首饰原主人是云贵妃，母亲和父亲成婚之前，宫中给母亲送来一批嫁妆，其中有皇帝伯伯赏赐的，也有各宫嫔妃赠与的。这一套便是当年云贵妃所赠的翠霞珠饰。”
“嗯，那又如何？”
江宴听到这个名字就想起来了，当初这套首饰还是西域进贡的极品。
那年西域二十四国和帝国签订了协议，结束五十年的战争，又赶上太后寿诞，西域就将此物送给了太后。
不想云贵妃当时怀孕，太后大喜就将这套东西赐给了云贵妃。
这套首饰与其说是那个女人的，还不如说是两国交好的象征。
江琉月：“既然父亲记得，那应该也记得，当初云贵妃怀着王爷，戴上这首饰的时候不小心崴了一下，将这只镯子上的红宝石磕到了，裂开一丝缝隙，为此她还特意去向皇帝和太后请罪。”
“是有这件事，那又怎么了？”
“所以我就想问问呀，这只镯子上的缝隙呢？父亲可找得到呀？”
江宴一愣，随即身上狂冒冷汗，下意识地盯着沈氏。
沈氏也被惊到了。
她的确变卖了贱人的嫁妆，还有很多给江回雪了，还给江琉月的时候有部分是她弄来的真货，有部分是她让人买的假货充数。
可是纵然是假货，也是巧夺天工的匠人们做的，应该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更何况这套首饰很特别，她记得清清楚楚没有动过，怎么会出问题呢？
沈氏立刻抽泣：“相爷，你听听她在说什么！竟然怀疑我们动了御赐的东西，这怎么可能呢！我就算再管理不善，也不会让人偷了如此名贵的东西啊，要传出去我们丞相府有几个脑袋砍呀。”
“是了，你说的是……”
江宴仔细想想，觉得沈氏说的话有道理。
而且刚才她也说了管理不善，万一出事情，也能把责任都推到下人身上。
只要不烧到丞相府，无论出什么事情都不要紧。
江宴想到这里，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虽然稍纵即逝，可是江琉月还是准确地捕捉到了。
她也笑了。
老东西，果然想蒙混过去。
“丞相大人，这套首饰是假的，本王妃看在你是生父的面子上，才过来先跟你聊聊，别给脸不要脸！”
“江琉月！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是你爹！”
“我现在是战王妃，我母亲的遗物，我丈夫母妃所赐遗物被人掉包作假，我现在只要一个真相！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休怪本妃翻脸无情！”
江宴气地双腿发软，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不是傻子！不是傻子啊！
回雪说的对，她是装的，山上的事情也是她做的。
要不是他亲眼看见江琉月的气势，他绝对不会相信。
可现在，却不得不信。
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伪装的？或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正常的？
江宴头疼不已地看向她，眼里又出现那个女人的模样。
“呵呵，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性子都这么像，你还真是她的亲生女儿。”
“我也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只是父亲从来没管过我，心里更巴不得我早点死，好抹去你的耻辱，顺便扶持你的宝贝女儿上位。”
“继续，你继续说。”
“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些年父亲将我当成空气，任由别人拿捏自己的亲女儿，偶尔还想着踩一脚，对亲生女儿不闻不问，就觉得死了也跟你没关系，不会受到良心谴责，丞相大人的心比南门的城墙还厚还冷，我又能说什么呢？”
看着江宴惨白的脸，江琉月并没有报复的快乐。
反而有种悲凉的感觉。
毕竟，这具身体是他的亲生女儿，骨子里流着江宴的血，在事实被撕开的时候，心脏还是疼了几下。
江宴：“江琉月，你可想清楚，为了一套首饰要跟丞相府作对，值得吗？”
江琉月来这儿闹，就知道江宴会明白她已经不是傻子了。
但是无所谓。
知道又如何，只要皇帝还觉得她是傻子，她就能掌握主动权。
至于江家……
江琉月冷笑：“值不值得要看怎么想。其实我发现了不止这一套被人动了手脚，但是它是殿下母妃赐予的，对我对殿下都意义非常，沈氏不交代清楚的话，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善罢甘休？你能如何？”
“丞相府如果不能给我合理的解释，那我就把东西送到皇帝面前，若皇帝不能决断，我就等，等到太后回来，亲自把东西送到太后面前，找她老人家品鉴品鉴。”
沈氏和江宴脸色惨白。
这事儿要是闹到御前和太后那，丞相府的老脸不说，只怕小命难保啊。
这臭丫头，真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