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过洒脱一笑,不进一言。
“轰隆!”
一声几乎是震破天穹的雷鸣!
照亮了整个天幕。
划破长空!
轰鸣之声,响彻四周。
把满是阴云密布的天幕,映得如同白日。
大雨,终是倾盆而下。
但见得轰鸣之声,沸腾而来!
“报!秦军掘得大河之堤!”
“报!整个稠桑原和函谷关四周,已是洪水滔天,千里之内,一片泽国!”
随着呼喊声一声又一声的传来。
但魏无忌等人,脸上却并没有丝毫的慌乱之色。
然而。
陆仁此话一出,春申君黄歇便是冷笑不已:“武安君,不必垂死挣扎了。你之水攻之策,早已被吾等识破!此刻吾等数十万大军皆身处函谷关中。”
“此番我联军,纵使天灾,纵使你洪水滔滔,又能奈之我何?”
随着黄歇这一句之后。
一旁的赵胜等人,也是冷笑不已。
正欲说些什么。
雷霆过后。
天空依旧满是阴云。
黑暗笼罩。
没有一丝光亮。
雨,愈大了一些。
联军众人只是冷冷的看得面前的陆仁。
“武安君,事已至此,何必垂死挣扎?”
“便是你掘得黄河又如何?此刻吾等身处函谷关,便是洪水,又能奈之吾何!?”
“你若是天人,便引得天水,灌之函谷关如何!?”
“可惜,即便是武安君,亦非天人,而是凡人。”
“武安君,请上路吧!”
天幕在阴云的遮蔽下,已是一片黑暗,再无一丝光亮。
雨愈加急了。
似泼水一般。
倾泄而下。
“是啊,便是武安君,亦是凡人。”
最后的看了一眼联军众人,陆仁幽幽的目光中没有丝毫面对死亡的恐惧。
有的。
只是潇洒、自由还有解脱。
“所以此番,非是天灾。”
伴随着这一句。
一声仿佛是要震破天穹的轰鸣声传来。
撕裂了阴云。
驱散了黑暗。
雨势已是沸腾到了极点。
“此乃,人祸!”
“轰隆!”
“轰隆!”
“轰隆!”
天空开始轰鸣,大地开始震颤。
便连整个函谷关,也是随着颤抖了起来。
仅仅是一瞬间。
那周遭的联军众人,便是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了!?”
一时之间。
无论是魏无忌等列国君侯,抑或者是廉颇、乐毅等老将。
此刻都还不知道。
这突然的动静。
到底是因为什么。
明明此刻,他们身处函谷关之中。
凭借地利。
便是武安君掘开大河,引得大河之水蔓延。
也不应该对身处函谷关的他们,造成丝毫影响的。
然而现在。
这突然的动静。
却是因为什么!?
这边。
魏无忌等人,原本一脸的喜意,已经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从内心深处,突然迸发而出的恐惧。
他们同样是不明白。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
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
“武安君,你干了什么!?”
这边。
黄歇和赵胜满脸皆是惊恐之色,朝着陆仁厉声的呼喊着。
陆仁不语。
而这边。
不过是片刻之后。
“那!那是什么!?”
忽然。
在魏无忌等人的身旁。
有将士,惊而大叫。
一人呼。
忽而万千人呼。
顺着他们所指的方向。
几人抬头望去。
片刻。
本就是阴沉的脸色,便已是一片煞白。
“塌了……稠桑原,塌了!”
几人和其他人一样,不由自主的跌坐在地上。
没有了洋洋自得。
没有了大仇得报的快意。
没有了得胜而归的呼喊。
有的。
只是深深的恐惧。
脸上早已没有了一丝血色。
整个人的声音,伴随着身体,都在不住的战栗着。
那是从内心最深处而发出的一种恐惧。
正如他们所言。
函谷关背靠稠桑原而建。
以稠桑原之地势。
筑就了如今,函谷关易守难攻之天下第一奇关之名。
那个护得函谷关的屏障,那个稠桑原,它塌了……
他们不明白。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是很明显。
这一切。
和眼前的武安君,脱不了干系。
不待魏无忌等人下令。
无数联军将士,自相奔走而逃。
然而他们。
如何能逃得掉呢?
此刻。
函谷关下。
是无数而来的滔滔洪水。
而在函谷关上……
无数山石,泥土而下。
其上混合的,是奔腾不息的滔滔洪水!
在后世。
它有一个贴切的名字,叫做泥石流。
配合着函谷关下的洪流。
仿佛两块巨石。
将无数联军的生路,彻底的堵绝。
四个月时间。
十万秦军的日夜不休的劳作。
将稠桑原上,所有的草木,皆是伐尽。
函谷关所背靠的那一大片高地,每一处,每一寸土地,皆是被挖空。
如今。
在大雨和洪水的冲刷下。
曾经守护函谷关和大秦无数年的稠桑原,终究是塌了。
将毁灭所有的列国联军。
也将毁灭这么多年来,它所守护一切。
而这。
便是陆仁,身为武安君。
第一个,也就最后一个计策!
以身为饵。
武安君虽败,然秦胜。
在陆仁的对面,咒骂,尖叫,哭泣,呐喊。
众生百态。
不一而足。
而陆仁和他身后的数百亲卫。
脸上的神色,却依旧是如常。
仿佛他们将面临的。
不是和联军众人同样的生死。
这一次。
从来背向大秦的武安君,终于是转过了身来。
西向而望。
短短一瞬。
却已在那武安君府的老槐树上,刻下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所有的一切,都在脑海中轮转。
六十九年时光。
陆仁不是白起。
但是在这一刻,他却是大秦的武安君。
而这。
便是他,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个心中的武安君。
所走向的终局。
此刻。
当着所有联军的面。
陆仁拱手,自上而下,朝着联军众人缓缓一躬身:“请诸位,为武安君陪葬。”
刹那间。
滔滔泥流,奔腾而下。
家仇、国恨、荣誉、信念、罪恶,血腥……
所有的一切,都被淹没。
秦昭襄王四十八年,一月。
列国攻函谷关。
山崩。
列国数十万大军亡。
武安君白起,数百亲卫,亦亡。
秦军哀,暴起而复攻联军。
三路联军大溃,秦胜。
列国联军损失惨重,无奈而罢兵。
而大秦,也已经是到达了极限。
至函谷关之战的两月后。
秦王会盟于列国诸王。
武安君死了。
原本欲灭得秦国的诸国,自然也没有了开战的借口。
而且因损失惨重。
自然再无对大秦群起而攻之的借口和能力。
双方盟而停战。
自武安君死后。
秦人怜之,各地之民,皆祭祀。
秦昭襄王四十八年,五月,咸阳。
“父亲,大秦胜了。”
白淑静静的跪在面前的棺前,却并不落泪。
因为一切的泪水。
都在这之前,哭尽了。
“为什么,你却还未回来?”
在她的身旁。
秦人嬴稷、秦人范雎、秦人蒙骜、蒙武、秦人王龁、王翦,秦人王陵……以及无数的秦人,皆着丧服而立。
此乃,大秦为武安君所举行的国葬。
上至秦王。
下至黎庶。
皆为武安君而哭。
而作为大秦公子。
赢子楚,自然也出现在此处。
此刻的他,带着吕不韦,还有自己的夫人赵姬,一道出现在了武安君的葬礼上。
恭恭敬敬的朝着武安君的牌位行得大礼。
“前番幸得君上搭救,否则,子楚一家皆危矣,缘何君上,此番却是先弃子楚而去?”
子楚此刻,已是泣不成声。
而在他的身旁。
赵姬同样是行礼。
而与自己的丈夫不同的是。
此刻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在武安君阵亡当日,恰好出生的婴儿。
这个婴儿的名字,为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