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群人出列之后,嬴子楚原本脸上的笑意,是瞬间消失不见。
锐利的目光,在这群人的身上不住扫过:“诸位爱卿,有何言而谏之?”
随着嬴子楚的一句询问。
这边。
一群吕不韦一系的大臣相视一眼。
不过片刻,便是拱手朗声道:“启禀我王,白将军确实帅军而攻秦,然而此番,未至攻韩,未得出动一兵一卒,韩国便不战而献之其地。”
“既未得出战,非有功,然而升爵两等,却有不妥,于律不合,还望我王斟酌而行。”
一句之后。
白淑立于漩涡的最中央,却只是缓缓而立,面无表情。
仿佛这一切,都和她无关一般。
倒是直播间的观众们,听得这群秦臣之言,却是一阵的愤懑。
“这群人压根就是不想白淑升爵吧!?”
“这当然是了,白淑升爵,可就挡了某些人的路了。”
“这群人,应该都是吕不韦一系的大臣吧?”
“如今小嬴政和他父王都准备提拔白淑,为的就是要制衡吕不韦这个秦相,这群吕不韦一系之人,当然是不可能坐视不理了。”
“吕不韦之前还自荐去了孝文王和华阳太后门下为家臣。和华阳太后的关系也十分好,更是小嬴政父亲的嫡系;所以他这个右丞相,在眼下的朝堂,可以说是一家独大,比身为相邦的阳泉君都还要势大,能聚拢如此多的党羽,自然也是十分简单。”
“呵呵,这群人真是蠢材,即便这次针对白淑成功了,只要小嬴政和想他父王下,以后自然还有无数的机会提拔白淑,根本就不差这一次的。”
“是啊,如此一来,反而还让吕不韦和秦王本就是有了裂隙的关系,此刻是更加紧张了,对于吕不韦来说,有什么好处?哈哈,你看到那吕不韦现在脸上的表情了吗?”
“这就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不过这些人这么一闹,这次白淑升爵的事情怕不大好办了吧,如果大部分的大臣都是反对,即便是小嬴政和他父王,恐怕也是难办吧?”
直播间观众们热烈的讨论着。
而在他们的注视下。
吕不韦忽而咳嗽一声。
脸上的表情,已是阴沉似水。
群臣转头,见得这个秦相脸上阴沉的表情。
才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心下一沉,面有土色。
然而他们却已经是明白得太晚了。
这边嬴子楚眯着眼睛,那如同刀剑的目光,依旧是刺在这群人的身上:“所以,尔等以为,白卿之封赏过甚?”
已反应过来的群臣。
面对嬴子楚若有所指之言。
一时之间,却是不知该如何而答之。
便在此时。
“启禀我王,范雎有言!”
不过片刻。
一个身影一瘸一拐,便是缓缓而至那群臣之旁。
曾为大秦鞠躬尽瘁数十载的老秦相,终是回到了朝堂。
见得此人的到来。
吕不韦本就是阴沉的神色,便是愈加的难看。
人不过初至。
一股无形的压力,便是降至吕不韦肩头。
曾经纵横列国,所向披靡的秦相范雎,又岂是易与之辈?
随着范雎的到来。
便是嬴子楚这个秦王,也是径直起身。
朝着范雎缓缓一行礼:“秦国复得范相,乃秦国和寡人之幸也!”
言罢。
便是大手一挥:“来人,为范相赐座!”
然而嬴子楚话音刚落。
范雎却只是笑意盈盈的望向身旁。
不曾言语。
但是那边,方才出言而针对于白淑的秦臣,却已是面色微白。
仿佛一记重锤,直接的压到了他们的肩上,让他们都已有些直不起身了。
“诸位同僚方才言及,白将军此番升爵两级,于秦律不合?”
范雎依旧是一脸的笑意。
那和蔼可亲的模样,像极了一个邻家的老爷爷一般。
然而范雎越是如此。
那群秦臣却愈是压力山大。
天下之人谁不知道。
曾经的秦相范雎,乃是出了名的笑面虎。
那脸上的笑容,是一把足以致命的刀子。
往往就是在和你谈笑风生之中,便足以取你性命。
而更要命的。
是范雎此人,用一句话便可以形容: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当初魏齐辱于范雎。
而数十年后。
已为秦相的范雎,为报此仇,直接威胁魏王,速送魏齐头颅于咸阳,否则便发得秦军而攻魏。
可怜的魏齐,辗转逃于赵国、楚国,却未有一国敢于收留于他。
堂堂前魏相,便在如此绝望中,愤而自绝。
范雎之性情,从此便可见一斑。
他从不掩饰自己的心胸狭窄,甚至都敢于赤裸裸的告诉天下之人。
他秦相范雎,便是一个小人!
可以说。
秦国朝野上下。
惧范雎之人,更甚于惧之秦王。
秦王欲杀你,方得想一个合理的由头,以堂堂正正之理而杀之于你。
但是范雎他……可不会给你讲什么道理。
而便是如此一人……
如今群臣才突然想起。
似乎五大夫白淑,还是范雎唯一的关门弟子!?
一想起这里。
几乎是一瞬间。
这些人汗毛直立!
就差在自己脑门上,直接刻一个死字了!
当下,两股战战。
面对范雎之询问,那叫一个有苦说不出。
战战兢兢的,说了半天,却依旧没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到了最后。
皆是两眼泪汪汪的望向范雎,皆是战栗。
却还是硬着头皮的解释着:“范……范相,吾等……吾等不是针对于白将军之意……”
“只是以之……以之秦律……”
话还没说完。
范雎却是轻飘飘的朝着这群人一拱手:“诸位,范雎垂垂老矣,将入土之人,何必惧某于此呢?”
越是这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