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未语。
嬴子楚亦然。
不过片刻,嬴子楚望向嬴政:“如此流言,赵王会信吗?”
嬴政笑着摇了摇头:“赵王必不会信。”
“然父王可曾听闻一个故事?”
嬴子楚愕然:“什么故事?”
便见得这边,嬴政嘴角勾勒出一丝弧度:“说来也巧,便是那赵将庞煖之大父庞葱,昔日魏国兵败,庞葱与魏太子质于邯郸。”
“将行,其谓魏王曰:“今一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魏王曰:“否。”其复曰:“二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寡人疑之矣。”再曰:“三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寡人信之矣。
是故,庞葱便曰:“夫市之无虎也明矣,然三人言而成虎。今邯郸之去魏也远于市,而议臣者过于三人矣,愿王察之。”王曰:“寡人自为知。”
而自庞葱辞行,谗言便至于魏王之耳。
而后太子罢至而庞葱归魏,果不得见于魏王。”
转过头来。
嬴政眯着眼睛,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嬴子楚:“此谓之曰:三人成虎,而众口铄金。”
“便为流言,若一人语之,十人语之,百人语之,赵王弗信也。然若千人语之,万人语之,赵王必疑;便以百万人语之,便赵王知为流言,亦信也。”
一句之后。
嬴子楚也笑了。
只是静静的拍了拍嬴政的肩膀,再望向嬴政身后恭恭敬敬驻立的李斯,叹声道:“政儿,便如此,放心大胆的去做吧。”
嬴政点了点头。
当是时。
父子二人一道,齐刷刷的望向东方。
那目光中,都同样带着炽热。
于是乎。
不道一月之后。
时秦庄襄王二年,五月。
赵佾安稳的端坐在王座之上。
俯瞰着殿下群臣,脸上却无有此前的慌乱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
赵佾眯着眼睛,那淡漠的目光,一直是倾斜在为首的庞煖等人之上。
唯有微微扬起的嘴角,足以证明,此刻的赵佾,是有多么的得意。
果不出其然。
不过他一句之后。
这边的郭开便是施施然的出列,直接朗声恭维道:“恭喜我王,贺喜我王!赵葱将军指挥有方,我赵军将士勇猛!坚守长平两月,纵秦二十万大军猛攻,长平一线却是固若金汤!秦军已是损兵折将,苦不堪言啊!”
“足以见得,赵葱将军之善战,并不在庞老将军及李牧将军之下啊!王上惠眼识英才,自非吾等俗人能比!”
一通马屁拍下去。
赵佾的嘴角,也是终于忍不住的带上了笑容,直接是摆了摆手:“观寡人何干?一切都是他赵葱自己的本事!”
说完。
更是忍不住的嘱咐道:“传令赵葱,告诉他继续给寡人固守长平!无论秦军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得轻举妄动!”
“若能守得长平关,挫败秦军!待得凯旋之日,寡人封他为武安君!”
一句呼喊。
这边,大部分赵臣的脸色,都已是极为的难看。
眼下。
赵佾这个赵王的意思,几乎都是在明示着要提拔赵葱这个宗室出身的将军了。
而之所以提拔赵葱……
所为的,自然便不是别的,而是为了制衡这庞煖、李牧两人。
当下,庞煖这个老将稳坐于地,仿佛这殿上的一切,都是和他无关一般。
而这边。
其余的赵臣,可没他这么好的定力了。
当即,便是有人一摆手,直接朗声道:“启禀我王!微臣有奏!”
“近日,邯郸忽有传言而起,言及赵葱将军至得长平之后,虽然以令固守。然前方密探来报,这几日,赵葱将军屡番秘密召见于秦人,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