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将近，班里的复习氛围还挺浓厚的。
所有在教室里的人，都低头拿着笔做题，没有人说话。
这么好的学习氛围，跟班里那几个不学习分子都不在有很大的关系。
林瑶伽艰难做完一张数学试卷后，一对答案，发现错了一半。
窗外夜色很深，月亮藏在云层后，星星稀疏，唯独教学楼灯火通明。
她捏了捏鼻梁，忍着烦躁，对着答案，边翻课本边重新做了一遍。
她前世已经大三了，上大学后不怎么学习，对高中知识的印象已经不太深了。
现在相当于是重新学。
等她整理完这张试卷后，才发现安依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每次上晚自习，最后这两排都只剩她和安依依。
其他两个都是大忙人，一个忙着拍视频吃美食，一个忙着直播打游戏。
学习不是唯一的一条路，但对林瑶伽和安依依这种什么兴趣都没有的人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她习惯了每次抬头时，身前总有一个瘦弱的身影。
这会儿前面空荡荡的，让人颇为不习惯。
林瑶伽看了一眼手机，还有十分钟放学。
她收拾了下乱糟糟的桌面，靠着椅背发呆。
窗户开了一条小缝，冷风吹进来，让她做完题后昏沉的脑子骤然清醒了几分。
下课铃响。
班里有人起身背着书包离开，也有人依旧趴在桌子上学习。
林瑶伽皱着眉，看着安依依的桌面。
笔帽没扣，语文阅读题匆匆写了一半，校服外套还扔在桌洞里。
可安依依还没有回来。
又等了五分钟，林瑶伽给她发了微信，拎着书包走了。
司机还在门口等她，她也不好多待。
*
收到安依依微信时，林瑶伽刚洗完澡。
她边擦头发边点开微信。
安依依：【没事，我就是大姨妈突然来了，都弄裤子上了，不好意思从厕所出来。】
林瑶伽拧着眉，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她只好回道：【没事就好。】
十点刚过半，她坐在书桌前，进入霍颂今的直播间，把声音关上。
从一堆凌乱的书里翻出一本《语文优秀作文集》，边看人家的优秀框架，边在笔记本上抄写优美句子。
偶尔抬头看一眼直播间右下角。
男生窝在电竞椅上，眉眼俊美干净，时不时喝一口可乐。
霍颂今如今的人气在整个直播平台都数一数二，他的技术和脸，还有那时不时噎人一句的性格，吸粉无数。
弹幕总是在讨论，主播什么时候打职业。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学得太认真了，林瑶伽刚躺在床上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
梦里是一个下雨天，夜色浓重。
风很大，透着彻骨的凉。
她好像穿着一件很厚实的羽绒服，颜色是很嫩的粉色，帽子上带着两个兔耳朵。
这完全不是林瑶伽的审美，尤其是那一头如黑藻般浓密漆黑的长发，披在肩膀上，从脖颈两侧向前分开。
保安似乎知道她是谁，只是一直在说“林小姐你不能进”，但压根不敢碰到她。
终于，她停在一间办公室门口。
推开门，办公桌后坐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职业女士西服，淡淡的灰色，头发扎得很低，涂着大红唇，戴着一个金丝眼镜。
她随意挥挥手，示意两侧保安退下。
简单的动作里透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看着她的面容，林瑶伽心里一个大卧槽，仿佛有五万匹草泥马在她心里撒欢跑着。
面前这人竟然跟安依依长得一模一样。
不，应该说，这个人就是安依依。
她夹着一只黑笔，面前是几个文件夹，办公桌整体风格都偏冷淡风。
她抬了下下巴，“你来这里，霍颂今知道吗？”
这又关霍颂今什么事。
林瑶伽心里这么想着，嘴里莫名冒出一句：“他，他，不知道。”
还说得磕磕巴巴的。
安依依笑了下，目光从镜片里透过来，十足的冷淡：“那林小姐还是快点回去，整个四九城都知道，霍总是条疯狗……”
她莫名停顿几秒，“林小姐就是他脖子上的链子，这可动不得。”
林瑶伽被这几句话里的信息量给惊到了，嘴巴还是不受控制地说：“他，你也不能动。”
语气里带着很强的坚决。
安依依挑了下眉，似乎有点惊讶，她撑着下巴笑了下：“我和霍丞宇已经订婚了，我和他是站在一艘船上的人，事已至此，我下不去了。”
“你，下不去……也，得，下……”林瑶伽觉得自己舌头好像出了问题，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她甚至感受到了自己身体里的焦急。
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感觉。
“你，不能，伤害，他。”
她努力说出来，努力说的大声，让别人能理解。
安依依嗤笑了声，淡淡的嘲讽意味：“为什么不能伤害他？”
林瑶伽沉默了很久，她眼眶红着，紧紧攥着羽绒服的口袋，里面似乎有一颗奶糖。
她抿着嘴唇，“可是，我的弟弟，他……为了救你的姐姐……他死了……”
“他，十七岁就，死了，还没有成年……”
安依依终于变了脸色，表情里的从容和云淡风轻褪去。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外面的雨更加大了。
风声呼啸，林瑶伽兜里的手机叮铃铃震动起来，显示有来电。
她看着来电人，睫毛颤了颤，接听电话。
委屈地喊着：“今今……”
这个称呼，她喊得很流畅，仿佛曾经呼唤过千次万次一样。
“你在哪？”男人嗓音艰涩，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很快，就回去了……”她不想回答。
“宝宝，你听我说，你好好待在家里就行了，我不用你为我做什么事情……”
霍颂今佯装镇定。
林瑶伽捏着手机，沉默。
然后听见他说：“你不要动，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