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是霍颂今，他目光复杂了一瞬，终是没有说什么。
贾芳舒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点一样，起身，语气讽刺道：“你来做什么？这是霍家的事，跟你可没有关系。”
霍颂今神情很淡：“我来不来，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你……”贾芳舒咬牙，“贱种就是……”
她那句话尚未说完，便被霍驰打断。
“你闭嘴！”
贾芳舒一愣，似乎没有料到霍驰会突然发难。
霍驰双腿交叠，靠着椅背，菲薄的唇轻轻勾起，用一种情人间的呢喃语气道：“我还想问问你，叶文心是怎么从楼上摔下去的呢？”
认识了大半辈子，贾芳舒听出了他言语里的嗜血。
稳了稳心神，质问道：“霍驰，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把叶文心推下去的吗？”
霍驰：“我就是这么怀疑的。”
林瑶伽惊了。
原来这种话还可以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贾芳舒一时间有些难堪，霍驰却懒得顾及她的面子。
直截了当道：“这件事我会派人去查，要真是你做的……”
他慢悠悠拖长了腔，剩下半截没有说的话变成了嘴边一个轻笑。
走廊里顿时变得死寂，落针可闻。
“哗——”
手术室被医生从里面打开。
众人围上去。
“医生怎么样了？”
即使戴着口罩，医生表情里的无奈也能看出来，“很遗憾，抢救无效。”
霍驰一怔。
管家和程云顿时哭出声，一切场景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走廊的白炽灯很亮。
每一个生命的离去，都伴随着哭声。
林瑶伽担心地看了一眼霍颂今，对方很沉默，下巴轻轻绷紧。
当天晚上，林瑶伽又做了一个梦。
这次的梦里，她像一个阿飘，静静地看着别人发生的事情。
霍老太太葬礼结束后，霍驰向贾芳舒提出了离婚。
贾芳舒没有答应，但贾家的企业逐渐在走下坡路，一直都靠着霍氏的扶持，才勉强维持表面上的繁荣。
霍驰让人停了对贾家的资金链，不到一天，贾芳舒就同意了离婚。
离婚后，霍丞宇归了霍驰。
一周后，霍驰正式向法庭提起民事诉讼，称贾芳舒陷害叶文心滚下楼梯，不慎流产。又因此，让霍家老太太心梗去世。
霍氏集团的律师效率很高，贾芳舒一审失败后，彻底陷入疯魔状态。
恰好那时候，霍颂今与tpg已经签了合同，他刚上首发，第一次比赛就成绩惊人。
凭借着出神入化的技术和一张老天赏饭的脸，涨粉无数。
电视上，霍颂今穿着tpg的队服，眉眼淡漠。
主持人笑着说：“关于部分网友说霍神你过于嚣张的言论，你有什么看法？”
霍颂今直视着镜头，眼角轻微弯了下，笑容有点坏：“我本来就很嚣张，你们说对了。”
林瑶伽呼吸都停了一下。
我靠靠靠靠……
她大脑一阵眩晕，这个狗男人是怎么做到这么帅的？
贾芳舒的反应跟林瑶伽全然不同。
在二审开始前几天，贾芳舒失去理智，花钱请了两个保镖，在程云某次去给霍老太太扫墓时，把人给绑了。
她用程云电话给霍颂今打了过去。
林瑶伽忽然遍体生寒，她亲耳听见贾芳舒说，“霍颂今，你要是不来，程云就只能死在这里了，让她和老太太下去团圆，也是一件善事。”
气氛缓缓僵持住，从手机听筒里传来少年压抑低寒的声音：“你等着。”
贾芳舒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样，又给程炎打了过去。
天色漆黑，程炎赶来到废弃工厂时，程云已经晕了过去。
她双手双脚都被捆着，满身伤痕。
程炎眼眶瞬间通红，“我已经来了，你快放了我妈。”
贾芳舒冷笑：“你急什么？”
看着程炎急躁的模样，她开心地笑出声，一扫前几日的颓废，“霍颂今还没有来呢，算算时间，他的航班也该到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程炎一人难敌四拳，鼻青脸肿，被按在地上。
工厂里一时间，只有他剧烈的喘息。
天色将亮，贾芳舒从容的神情已经在等待中变得狰狞，“看来，这小畜生是一点都不把你们娘俩放在心上。”
程炎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落下。
小时候，程炎是个小哭包，受一点委屈都眼眶红红的。
自从程父去世，他已经很少哭了。
程云躺在不远处，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甚至不敢想，他的妈妈究竟还活没活着。
贾家就算再怎么式微，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
人们常说，少年该无所畏惧。可他今天实实在在尝到了挫败。
林瑶伽安安静静地靠在门口，工厂里只有一个昏黄的老式灯泡，打在她的后背上。
她执着着盯着前面的路口，无数次希望能有一辆车过来。
直到太阳从地平线升起，也没有人进来。
贾芳舒脸色难看，她示意两个保镖跟她离开，丝毫不把程炎和程云放在眼里。
就算是欺负到你们头上了，你们又能怎么样？
离开之前，她扔下一句嘲讽的话：“以前，总觉得你们两个兄弟情深，如今看来，似乎也不怎么样。”
程炎怔怔的，他艰难地坐起身，垂着头。
不是的。
林瑶伽迫切地摇头。
无论她花多大的力气说话，都没有声音。
眼泪落下的时候，她甚至没有感觉。
她以前总在想霍颂今究竟是什么时候出车祸的，想了很多时间点，都没有想过会是现在。
她看着程炎试了试程云的呼吸。
程炎表情空白一秒，然后不信邪地重新试了一遍，他疯狂地晃着程云的胳膊。
那个记忆里拿着一根棍子，从路边网吧把他和程父揪出来的母老虎，此时无声无息，没有回应他。
更没有突然一巴掌扇到他后脑勺上，说“程炎，你这次怎么又考了大鸭蛋？”
几秒后，他趴在程云肩头上，愤怒又委屈地哭出声。
林瑶伽呼吸有些沉。
她不敢想，程炎此刻心里有没有怨过霍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