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苗皱着眉,嘴巴动了动,似是很挣扎的又开了口,“咱们今天过后就算彻底撕破脸皮了,我就再多说几句吧。

    等等,你别这么震惊,你女儿做出这样没皮没脸的事来,其实和你们当家长的也脱不了关系。

    别说话,不要找借口,他们到的那天,是我去接的,杨四华带的行李很少,我知道的很清楚。”

    杨四华她妈想装晕,被安苗小嘴叭叭的堵住了后路,只瞪着眼睛气得脸红脖子粗。

    安苗竖着一根手指,“都说到这了,我就再说几句,现在那边已经穿棉袄了,你女儿去的晚,上工还不适应,连柴火都没时间捡,她冬天要怎么过,我是肯定不会帮忙的。

    言尽于此,你们管不管谁你们,我不会帮是因为杨四华那一嘴把我害惨了。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一个外来的女知青身怀巨款,谁不想过来占便宜?

    我那天就出去一趟,家里就被偷了,丢了好多东西,队里要不是怕我出事,都不会给我放这个探亲假。

    你家儿女多,我也不和你多要,来回车费你给我出了,再拿五十块钱单独赔偿,这事就算过去了。

    叔叔婶子们,你们给我评评理,我要的赔偿应该不多吧?”安苗故意啰里八嗦的说完,眼神懵懂,语气带着商量的看向众人。

    在场的大多都是成为父母的人了,见安苗这乖软的样子,心一下就软了。

    王秋菊揽着安苗,“不多不多,是杨四华惹出来的祸事,他们当爹妈的应该赔偿,反正他们一家都有工资,你还丢了什么,说出来,让他们一起赔。”

    “就是,杨家小闺女做的太过分了,这不是给安苗招祸吗?我老太太都听不下去了,杨家的,赶紧给安苗赔钱!”

    厂长老娘之前一直没什么发挥的余地,这会抓住了机会,趁机在安苗面前刷脸。

    “是该赔钱,老杨家的,你女儿这事做的不地道,安苗虽然拿照片出来做的也有点过了。

    不过你女儿的问题更严重,安苗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万一在乡下被人祸害了,和谁说理去?人家爹妈、大哥可都是英雄啊,咱要对得起良心。”

    说话的是厂里的后勤主任,年纪有些大了,老人家说到后面,声音都有些颤抖。

    “是啊,人家一家子英雄,咱们可不能寒了他们的心啊!”厂长家的老太太夸张的抹了两下眼角。

    舆论优势在她这边,安苗适时吃了一点芥末,然后双手捂住扭曲的脸,眼泪哗啦啦的从手边落下,身体还时不时的抖动两下,看得众人心疼极了,纷纷谴责杨家人。

    “苗苗不哭了,和我们说说你还丢了什么?一定要让他们给你赔。”王秋菊摸着安苗的背出声安慰。

    丢了什么?她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话赶话污蔑了对方一把而已。

    赔偿么?老实讲,一百块钱也不算很少啦,除去开销,杨家起码得花三个月才能攒下来。

    既然这样,那就再给她赔点吃食吧。

    “谢谢大家,呜呜,也没丢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我,你们给我寄的吃的都没了,呜呜呜哇哇,我怕吃没了,一直省着,结果都没了,哇哇……”

    安苗吸了吸鼻子,做出一副坚强,但又太伤心了忍不住哭出声来的样子,似是觉得丢脸,转身扑进了王秋菊怀里,本来小声的哭泣,渐渐放大。

    众人看得又心疼,又有点想笑,还是个孩子呢,一个人在那边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王秋菊和楼上的李翠连怒气升腾,李翠连看到安苗放声哭了,顾不上炖鸡,把锅里的菜盛出来,锁上门就冲了下去。

    “不哭不哭,婶子来了,咱们让她们赔,杨家的,你女儿太过分了,我们三家大老远的给孩子寄点东西过去容易吗?”

    李翠连气得身子发抖,安苗忙擦了擦眼泪,从王秋菊怀里出来,抱住了她。

    虐渣可以,别把她婶子给气坏了。

    杨四华她妈早在证据确凿时就悻悻闭嘴了,赔钱她是不可能赔的,那是杨四华做出来的孽,凭什么要动她儿子娶媳妇的钱。

    “杨家的,你别装鹌鹑,厂里干部都在这看着呢。”厂长老娘撇撇嘴道,内里的威胁意味明显。

    安苗垂下眼眸,当老太太是她队友时,这仗势欺人的感觉还真不赖。

    杨四华她妈心里咯噔一下,看到厂长的黑脸,人都傻了,这是什么意思?真的要赔钱?

    不等她哭嚎喊屈,一个黑影冲了出来,还没看清是谁,就觉得胳膊一疼。

    “赔赔赔,我们赔,都怪我们平时上班太忙,忽略了对女儿的教育,是我们教女无方,小安呐,叔跟你道歉,你一起说个数,该多少我们都赔。”杨老三腆着脸道。

    他刚升任科长,可不能因为这点芝麻大小的事被撸下去。

    杨四华她娘听到自家男人的话,刚想反驳,胳膊上又是一疼,迎上男人暗含警告的目光,呐呐闭上了嘴。

    安苗目光暗藏笑意,“我之前说了,五十块钱加来回车票费一共108,被偷的那些,大部分都是供销社里头的吃食,不算票的话,价值大概是二三十块钱吧,我也不太清楚。”

    “哪止呢?我上个月一个人买的麦乳精、红糖、红枣那些就超过十块了。”一个男声传了进来。

    “还有我买的糕点饼干肉干啥的,七七八八的都差不多都七块了。”

    周长安和刘小红并排站在一起。

    安苗偷偷冲他们眨眨眼,又开始委屈巴巴,“呜哇,你们别说了,我听说秋收苦,就都囤着等秋收吃,哪知道秋收的时候天天要在地里干活,中午都不能回去休息,好多都没吃就被偷了,呜,我的心好痛。”

    安苗眼泪要掉不掉,刘小红听见这话,红着眼眶满脸心疼的挤了过来,“你怎么,这么可怜啊!”

    刘小红哭了,抱着好友泪如雨下,身子抖啊抖的。

    安苗:……

    “我不和你们讲虚的,这是我记的账,前面两个月的我不和你们算,算苗苗自己都吃了,就算最近两个月的。”李翠连不知何时上楼,拿了一个本子下来。

    “价格你们都知道,海带三斤、蛏子干五斤、大鱼干三条……核桃酥两斤、虾酱两罐我自己做的,用荔枝罐头的罐子装的,猪油渣一包大概四两左右……”

    李翠连报了一长串,报完了还把本子给别人看,原先有些人还以为他们是趁机诓杨家,没想到东西还真挺多,前前后后加起来还真不止十块钱。

    难怪安苗会给他们寄这么多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