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眠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只梦中的怪物,很可能是在现实生活当中与黄昌亮有过接触的‘人’,怪物的人间化身,很可能就在那栋楼上。”

    云华面色古怪,他知道队长在说些什么:“你是说,那只怪物的化身一直在暗中观察我们,在那栋楼上,不知道哪个房间里,有着一只披着人皮的怪物,现在正想方设法的害死我们。”

    “这样确实可以解释为什么怪物会一步又一步的了解黄昌亮,但还有没有一种可能,梦中怪物就是他精神上的‘毒瘤’,这颗‘毒瘤’慢慢的长大,将他的精神和意志慢慢的榨干。”陈雯怡显然有不同的想法,“病毒进入到体内,不也是通过大量的繁殖,才对人体造成有威胁的伤害吗。”

    贺眠的推测未免过于的离奇,这证明二十四栋楼上已经有人被杀,而且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被杀的人由怪物伪装着。

    现在线索太小,所以也没讨论出所以然来。

    陈雯怡将车开到了酒店,虽然才中午十二点,除了钟离,大家都有点困。

    那是一种持续的困意,让人无法抗拒,让思绪都陷入迷离的那种。

    钟离眼睁睁的看着三人如行尸走肉的回房,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分别将一股力量注入三人的体内。

    贺眠现在是非常的困,他任何事情都不管了,只想睡觉。

    打开房门,拉上窗帘,躺在床上。

    几乎是十秒钟,他就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贺眠猛然惊醒,他发现自己还在酒店里,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照射了进来。

    “我这是怎么啦?”贺眠现在不困了,他感觉之前非常的困。

    幸好,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下了床,望向黑色的床单,刹那间,脑海当中浮现了几个带着血色的画面。

    天花板上,诡异的传来了咿呀咿呀的声音,那仿佛是婴儿无意之间发出的声音,或者是成年人在做恶作剧。

    “梦中怪物!”

    贺眠顿时警惕到了极点,脸上的几块肌肉都下意识的紧绷,他觉得空气都带点陈顿的味道,让他的思绪都有些僵硬。

    在不知不觉之间,他竟然被‘感染’了,梦中怪物进入到他的梦中。

    淡淡的恐惧萦绕上头,最终在脑中沉淀,变得越来越浓郁,这也让他很困难变得冷静。

    贺眠捂着有些发烫的脸,猛吸了几口气:“没问题的,只要不跟梦中怪兽说话就行。”

    可是他回过头来,那张黑色的床单刷的一下,变得猩红。

    不光如此,地板,墙壁,家具,窗户,只要存在这个房间内的,全部好像刷成了一层荡漾着油光的红色油漆。

    外面的天空也是一片血红,仿佛沾满了惨红色的晚霞。

    这已经不再是酒店的房间了,而成为了一个血光琉璃的房间,由几十平米变成上百平米,布置由典雅变得温馨。

    贺眠浑身颤抖起来,这间房的模样刻在他脑海当中的最深处,平时他不愿意想起,只有在悲伤的时候,‘触及’几分,现在却活生生地完整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窗外吹起了猩红色的风,照射进了淡红色的光,贺眠也失去了自己的父母。

    天花板上的咿呀咿呀声还在继续,只不过是越加的欢快,仿佛贺眠越恐惧越害怕,它就越加的兴奋。

    贺眠的脖子仿佛钉进去了钢板,又或者说比钢板还要硬,尘封的记忆正在不断的‘撕裂’着他,理智告诉他要转头,可是情感上告诉他,转头就会看到那令他绝望的根源。

    他的眼珠跳动的频率已经是平时的两倍以上了,嘴角甚至都不能控制,在挣扎中,在艰难之中,他终究还是转了头。

    不出贺眠的意外,他再次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只不过,此时,他的父母被一个身穿血色披风、头戴王冠、身高超过两米的红色蒙面人,像加两根棍子一般夹在了胳子窝当中。

    彼时躲在自己房间当中,透过门缝偷看的小孩已经不在,换来的是现在的他站在客厅当中。

    那一年,那个月,那一天,那个傍晚,幻时的贺眼知晓了什么是极度的恐惧,什么是歇斯底里的恶意,什么是坏到不行的坏人,什么是来自意外的残忍。

    当时的他,只能依靠在门后,靠着门缝露出一只眼睛,因为恐惧,他吓得说不出话来,变成哑巴,四周全部环绕着淡热淡冷的蒸发空气,最终汇为一种虚无在他的脑中‘繁殖’,让他的血变得热,胆变为无。

    那具披着披风的红色身影,构成了他幼小世界当中最可怕的恶魔。

    人类仿佛从来不会从历史当中吸取教训,即使贺眠比小时强大了很多倍,原始的恐惧依旧让他变成了可怜虫。

    惨剧再度发生,在那双冷漠的目光注视之下,贺眠依旧没有做任何的事情,眼睁睁的看着头戴王冠的人走掉。

    十几年前,他失去了父母,现在他依旧失去了父母。

    这个人,就是环绕在他心中的梦魇。

    为了不使自己精神陷入无法自拔的痛苦当中,对梦魇臣服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有些人是对自己的噩梦反抗,而有些人是对自己的噩梦臣服而恢复的正常。

    咿呀咿呀的声音彻底的变了,最终变成了充满幼稚语气的嘲笑声,那是来自一个孩童的嘲笑,只不过‘他’长大了。

    这笑声仿佛化为了一根又一根的尖刺,猛然刺入了他的神经当中,让他的头痛欲裂。

    在头愈加痛之时,贺眠猛然睁开了眼睛,脸上已经挂满了汗珠,他低头一看,重新变为黑色的床单让他心中的恐惧之潮彻底的褪去。

    梦中梦!

    隔壁的房间也传来了刺耳的尖叫声,好似也是因为做噩梦而挣扎喊叫。

    贺眠知道隔壁房间是谁,是云华。

    就在刚刚,他也可能因为恐惧而发生了尖叫。

    仅仅过了几秒,他又听到了痛苦挣扎的声音,那是陈雯怡的声音。

    不会错的。

    他们三个人。

    梦里都住进了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