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脸茫然地睁着那双漂亮眼睛，眨巴眨巴几下。
刚刚转身轻轻回旋时，耀黑衣上赴金纹的衣裙随着她的动作漾了起来。
她看着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站在她眼前。
周晚意眉眼闪动一番，脑脑里乍现昨儿个他俩在拜师大会时并肩的画面。
她的身体随着心绪而轻微愣神，忽视了顾清衍此时所散发出来的怒火，微微顿了顿。
心劲儿在怅妄间茫然不解，她的眉眼浅浅皱蹙，不由自主地开口。
“悠悠你……是不是比昨日矮了几分？”
此话一出，众人唰的一下将目光锁定在了顾清衍的怀里。
他们并不怀疑周晚意所说的，因为他们今日从一开始就感觉到哪里不对。
直到周晚意提点出来，几人看了看顾清衍怀里的人，好像确实……
比昨日矮了点。
顾清衍也愣住了，方才那蓄势待发的怒气也在那一瞬间消纵即逝。
显然是没想到周晚意也看出了宋悠的身体上的问题，且想直接上手查探。
结果他顾清衍自己倒是先急了眼。
他此时自然是能感受到怀中人随着她说出口的话而身体僵了僵。
随之心头一沉，抬眸向他们扫过去，带了些许威压和怒意。
看什么看，吓到小孩了。
顾清衍单手搂着他的腰，两人紧紧贴着。
宋悠高挺的鼻子紧黏于顾清衍的肩骨处的棉衣。
他垂下眼眸，侧面就是师尊的妖丽容颜。
宋悠一抬眸就能看见刚刚师尊坐的那个位置，桌子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
有点冷。
他感觉有点冷。
宋悠在不经意间悄然抬起双手拽住师尊的衣角，又揉动着脑袋将鼻尖埋进师尊肩部的衣衫里。
顾清衍感觉到自己肩膀处传来一些温热感，一道密密麻麻的心流悄然淌过他的心间。
披风系口处的细软毛绒，轻柔地将宋悠的脸庞藏下一半，抵在顾清衍的肩窝处。
宋悠毛茸茸的围脖，软毛轻抚着顾清衍的脸庞。
他的脖颈没有昨日与顾清衍缠绵蕴藉时那般弯曲。
何为？
因于昨日宋悠在拜师大会处，顾清衍上手抱过他，不解的疑惑在他心里顺势油然而生。
可宋悠嘴巴犟硬，跟头驴似的。
直至这会儿周晚意无意间问出来，众人这才反应知晓，这小家伙还有事瞒着他们呢。
顾清衍就单单搂着他，也不说话，众人都看出来了，这祖宗分明还在生气呢。
而这般愤愤怒意的源头，大概就是宋悠的身体原因吧。
此时众人都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迈步走向他们身边。
“悠悠，你在那里面可有什么威胁让你自己受了伤？”张翊生问道。
顾清衍垂下眼帘，眸光在怀里人的身上细细流转。
最终直直地落在他的背脊上。
宋悠在师尊怀里自然是不敢有什么太大的反应，闷着头摇了摇。
“那让我看看？”萧未岷上前。
宋悠听到萧未岷的声音，双手轻拉着顾清衍衣角的手，紧紧攥了攥。
顾清衍感受到他的紧张微微挑了挑眉，没说话。
萧未岷见顾清衍面上无异，也不再犹豫。
就在抬手间要触摸到宋悠的时候。
宋悠摇了摇头，细言闷声道，“不要，我不要……”
这导致萧未岷放在空中的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
这时江无忧嬉笑上前，把萧未岷的手拉了下来。
“悠悠啊，你跟我们说的这些都是你在一旁看到的，可是那鬼地方会不会给你身体上造成什么影响，我们都不知道。”
“若真让你有个什么损伤，到最后心疼的不还是你师尊嘛。”
江无忧好言好语地劝导宋悠。
顾清衍听见江无忧说的话，抬眸看向他。
结果江无忧被他这突如其来地注视，全身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惊诧抬眼与他对视。
顾清衍眼眸又往宋悠的后脑勺瞥了瞥。
接着又正了正眼色对着江无忧起唇，却只有轻微的嘴型动作和没有声音的两个字。
“继续”。
江无忧躯体反应微愣，瞬间明了他的意思，与顾清衍对视一眼，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见宋悠没有丝毫反应，他又瞧了瞧顾清衍的脸色，只见顾清衍面无表情地全神贯注着宋悠的背部。
又回头看向身后几人。
那几人对他木然摇了摇头。
江无忧心想，这都什么人啊……
又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的那红中白色，无奈只能使用灵力与宋悠建立传心道。
宋悠脑海里忽悠浮起他为数不多的正经声音。
“悠悠，你知道这三年你师尊怎么过的吗？”
宋悠一听，浑身轻轻颤了颤。
顾清衍始终将宋悠搂着，感受到他的轻微反应，将他的腰身往怀里又紧紧靠了靠，接着抬眸看向江无忧。
眸中有一丝不悦。
江无忧行不由径地一眼望过去，悄然给他陪笑一番。
但传心道里依然叭叭叭个不停，对宋悠讲述着他不在的这三年顾清衍的整个状态。
“悠悠，你离开的时候告诉你师尊最迟一年就回来。”
“可那一年里他一次都没回过他的望月殿。”
宋悠再次颤了颤，似乎江无忧每每在脑海里说一句话就要让他的心身决计颤抖一番。
“一年后他准时回到璃朽派直接去了雾璃空间的传送道门前等你，御然打开传送道，我们几人等了你一天一夜你也没出来。”
宋悠抓着顾清衍衣角的手指骨节泛起了白。
顾清衍一直细心地察言观色怀里人的动态。
也不知道江无忧用传心道跟小孩说了什么，要不要出言阻止……
他现在仍然在气头上，另外一只手在衣袖里紧拽着，显得无动于衷。
“那天晚上，我们是在望月殿的屋门口发现他的，你四师叔我啊第一次见他那个样子，那种迫切地想要等待一个人回来，显得有些……”
江无忧一反常态地暗沉下去，众人虽觉得奇怪，但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片寂静。
“有些落寞吧……”
宋悠面上不知是何表情，拉着衣角的手渐渐松开，无力地垂落下去。
江无忧也蓦地垂下眼帘，继续用传心道在宋悠脑海里轰炸。
“从那天起，他与我们几个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不过还是喜欢捉弄我们，看着我们惊呼的样子，笑得比谁都开心。”
“但我们知道，他不开心。”
“悠悠，你师尊这百年来活的太自我，太孤独，没人能走进他的世界，他的世界也没人能懂，就连御然都不能理解。”
“我们都知道，但也没办法，他的修为强得有些异常，御然不说，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有些事问了你师尊他压根都不搭理我们，这两年他倒是变了许多，与我们几个也可以花前月下独饮几杯。”
“我原先最没用，被他捉弄的完全找不到北。”
“但是他是顾清衍，所以我们也由着他胡闹，因为这样至少可以让他开心一刻。”
“本来以为就这样让他闹下去，他总能过的开心一些。”
“可是悠悠你出现了，你三年前说的那些话，才让我们几个意识到可能自己做错了一些事，也幸好你出现了，才让我们有弥补的机会。”
“虽然这两年他一次都没有提及你，但我们都看得出来，他每次面目烦躁的时候，都在想你。”
“那可是咱哥几个最具有光辉的一段时间，我们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居然能猜得出你师尊心里在想什么？”
“悠悠，咱心里呢，也都跟明镜儿似的，你回来之后他肉眼可见的开心让我们也松了口气。”
“所以你的身体如果真的有什么损伤的话，那才是真的要你师尊的命了。”
“悠悠，你能让你五师叔好好检查检查你的身体吗？”
江无忧的意念不再传声，宋悠的脑海突然一片寂静。
他们虽然说了这么多，但于众人而言，不过在转瞬之间。
……
……
老四啊，六还是你六，那三年之中第一年发生的事儿，你是真的一个字儿都不跟咱悠悠提啊？！
江无忧：那不是怕带坏弟子嘛……
（此时顾清衍飘飘然路过，并悄悄点了一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