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我平日里也会出宗门的，怎么就没见你这么关心我？”
听他都这么说了，沈御然这次也彻彻底底地反应过来，这小混蛋又蒙人呢？！
“呵，我再管你我就是狗。”
随即两人皆站起身来，相视而立。
顾宋摸了摸鼻子，“也不算骗你吧，今晚我确实必须离开宗门。”
“呵，那刚刚是谁说，弟子斗胆~恳请沈掌门派我入世~还永不回宗门~”沈御然阴阳怪气地学着方才顾宋说的恨话。
顾宋心虚地移开视线，目光最终落在了萧未岷的座位上。
他故作镇定，神色有些飘忽不定道，“那最后一句又不是给你听的，你记这玩意儿干哈？！”
“嚯！你这哪句不是说给为师听的？”沈御然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完美的微笑。
“……”顾宋默然无声，而后又做贼心虚地对自家师尊讪笑道，“哎哟，您老怎么还气呢，我这点小聪明不过是想再试探一下嘛。”
“你试探个屁，萧未岷都中你那无色无味的魅香了，你能试探个什么？卵都没有！”
沈御然也是着实被气到了，说话口无遮拦的。
“……”哦豁，这小缺德的又被他咁抑郁了。
“顾长拙，我再警告你一次，你们那玩感情的，玩归玩，别给老子把命丢了。”沈御然眯眯眼睛眉间显露出一丝危险。
“师——”顾宋还想解释什么，刚出声就被他强压着怒气打断了。
“你们都是我养大的，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出事。”沈御然往顾宋侧面上前一步，他的侧脸对应在顾宋的耳边。
他眉眼微蹙，骤然间凸显出一股决绝的狠戾，继而淡漠起唇，“就算是死，也得死在我手上。”
这话莫名使顾宋一怔，情不自禁地垂首苦笑一番，“徒儿定然谨记于心。”
听见顾宋这句话，沈御然松了口气，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殿外走去。
结果他没走几步又猛地止住了前进的步伐，沉着脸道，“真的没办法了？”
他问出口的疑虑在这空荡荡的大厅内显得格外脆弱无力。
两人背道而立，顾宋咬牙历经煎熬道。
“是。”
沈御然站在顾宋身后烦躁地“啧”了一声，内心又不以为然地对着顾宋恨铁不成钢，而后突然转身对着顾宋就是一顿愤然大吼。
“你还搁那站着干嘛？！等着我这个老缺德的抱你呢？！还不过来？”
顾宋默默转身走到沈御然身边，不敢贸然行事。
毫无意外的，他又被沈御然白了一眼。
顾宋见自家师尊转身出门，不敢旁骛地紧跟在其身后。
四个小家伙一直在殿外安安分分等着大师兄，今日总觉得顾宋怪怪的，或者说从几日前他就有点不对劲。
而现在想来应该是他突然要进阶强者之位的压力太大了吧。
沈御然出来瞧着几个小家伙冷得打哆嗦也没有使用热灵，手里幡然对着他们溢出热灵来。
“师叔。”四人向他拱手一礼，目光却绕过沈御然向着他身后的顾宋而去。
“你们几个，够了啊，这么紧张那白眼狼干嘛，我是他师尊，能对他做什么？！”
顾宋身体一僵，怅惘若失却无言反驳。
福七远几人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全部都咯噔一下，随即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向着沈御然再行一礼，毫不犹豫地转身告退。
没等沈御然说话，倒是顾宋微虚着眼睛，神情淡淡地开口，“站住。”
几个人乖乖转过身，故作木纳又目光诧异地看着顾宋。
“不许偷偷跟着，回去早些休息。”
顾宋太了解他们什么样了，语气稍稍严厉了些，几人的心思被顾宋习惯性地撞破，也不尴尬，只是对他讨好地笑笑。
顾宋不忍心告诉他们自己要离开宗门，于是轻轻叹了口气，对着他们若无其事地暗自神伤。
“七远你要护着饭饭。”
福七远愣了愣，以为他在说今晚饭饭要跟自己睡觉时特别注意的点，因为他们都知道饭饭睡觉不怎么老实。
他怔然对着顾宋点点头，心里还有些疑惑。
顾宋又转眼看了看小道侣，只见他们挠头讪笑着，似乎习惯了顾宋猜到他们的心思，又习惯性地对着自家大师兄耍无赖。
顾宋不敢再说些什么，他知道对着司千畅言语，他并不会看出什么，但若是对着晞晞说一些与平常不符的话定然会被这小仙女看出来。
你以为他就不会说话了吗？不，顾宋会说。
“晞晞，小长老布置论试你若没写完，明日来我尊殿拿，在我书桌上。”
“哎？真的？！”陈月晞欣喜不已，想起还站在一旁的沈御然，神色又乍然焉了下去。
“嗯，真的。”顾宋笑道。
“那我的！”范喜宝眼睛亮亮，也不管一旁沈御然那快要黑成煤炭的脸。
“饭饭，你以……要自己写，别总偷懒。”
“我没有偷懒！”范喜宝撅着嘴巴不满地反驳。
“行行行行没偷懒。”顾宋面上与他们说笑，可藏在衣袖里的手早就攥成了拳头。
那情谊相离的滋味浓烈使他自己不敢断言会否潸然泪下，只是此刻的此刻，顾宋冲上去拥抱的勇气都没有。
这世间青山绿水，顾宋面对友人依旧徘徊不定，思潮起伏。
几人嬉戏打闹远去的背影决然消磨着顾宋离去的时间，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惶惶而临。
“舍不得？”沈御然撇着嘴挑眉道。
顾宋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才回过头来，对着怪声怪调的沈御然正色道，“没有。”
沈御然轻笑一声，似乎带着些许嘲讽，漫不经心迈步向前，赫然道，“某人就嘴硬吧！”
顾宋又漠视这他的背影，坦然抬步跟了上去。
天已暮，雪乱舞，长拙偏偏今时注。
日后不再与友人浅酌几杯小酒，无人低声唱几首欢歌，他且酩酊相与，任两轮日月来往如梭。
今夜后，他无愁，亦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