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发誓。”何清怜悯他，却救不了他，其实也可以救他，但被顾清衍束缚住无法动弹。
顾清衍觉得自己此时如果有那么一丝的生机，他都不会把这个机会让给何清。
在顾清衍的记忆里，何清也知道如果不是没有丝毫反转的余地，顾清衍绝对不会放弃任何可以陪伴小鱼儿的机会。
顾清衍还是笑着，何清闭上眼不忍看他。
“他不是你的阿鱼，你不能对他发脾气，跟他说话的时候，语气要……要轻佻一点，我的小鱼儿很聪明的，不要被他察觉了。”
何清抑制着悲伤，不忍地点了点头。
“我现在才知道，那女面瘫为什么她一个万年剑灵会选择我了，原来万里剑起先竟是你的剑。”
“你的阿鱼还会叫你清清，我的小鱼儿只会叫我师尊，有时候炸了毛就叫我顾清衍，你的阿鱼这么好，又为什么要那般负他？那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你轻而易举就得到了……”
“呵……”
“这贼老天还真是一点都不公平……”
而后顾清衍毅然退出心海，周围这六界所有的恶怨贱灵已然野心勃勃地躲在暗处准备将昏迷中的宋悠百般折磨。
恶战一触即发。
那一战是顾清衍独自一人的死守，他是在为他的小鱼儿争取此生唯一的生门。
所以，他没有退路。
直到神识动荡，何清即刻吞噬了他的神识，神识相融，直到何清彻底主导了顾清衍的身体。
何清满身都是顾清衍方才拼命厮杀时所留下的伤口。
他眼睁睁看着顾清衍的意识化作灵体走到宋悠身边蹲下，逐渐消散。
“小郎君，别忘了我。”
空空寂照，一片冰凉却落不到小郎君身上。
同一时间的沈御然几人在宗门里正谈论什么，却突然间个个心跳加速无法呼吸……
半晌，何清沉默上前蹲在顾清衍刚刚那处，先检查了宋悠的身体，无恙后便听见那些熙熙攘攘的修仙者来了，便忍着身上剧痛离去。
循着记忆回到了望月殿，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此间这么多年都未寻到宋悠，原来竟是万里那小姑娘做了手脚。
六界中人无人知晓此事，依然进行着诡秘莫测的算计。
毫无悬念，天道来了，它要求何清回去，何清拼死拒绝，天道便要收了他，可何清现在是顾清衍的身体，自然也有创世天尊的血脉。
天道拿他没办法，而更让何清惊喜的是，他竟也继承了顾清衍的双命脉。
顾清衍什么都预料到了，可始终猜不到贪心鬼是永远得不到满足的。
何清最终还是失了约定，他想让宋悠爱他，就像阿鱼那样。
结果却被沈御然几人发觉了不一样的地方，他们问何清是怎么回事，何清压根没有搭理他们，只顾着怎么让宋悠变成他的阿鱼。
沈御然他们与“顾清衍”的关系愈来愈犟，甚至后来沈御然对他都变了称谓。
再后来煞气如秉，何清不得不去处理，可没想到却掉进了奸人的阴谋中……
他撇开万里，让她护着宋悠，并且希望她不要告诉宋悠那些事。
让她答应的理由就是，何清可以让她的爱人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接着就是他要被他们拿去威胁宋悠，于是狠心断掉了心脉，委身于他们，这长达十年的折磨让他彻底觉得是自己错了。
是自己贪心，但没人去救他，他也不敢轻易寻死。
他答应了顾清衍要护着宋悠，这一点他觉得自己一直做得很好。
直到十年后，他死了，宋悠也自缢在他身边。
顾清衍用灰飞烟灭却也只换了宋悠十年被人操控的命运。
他若知道是这个结果，那个时候可会义无反顾地以灰飞烟灭的心思去死守那最后一战？
不，他若早知如此，定然会带着小鱼儿一同入黄泉。
顾清衍是个极度自私的人，可他又生来是天道之子，注定不能自私。
而何清也知道，宋悠死后，世间万物道法接连逆转，自己的神识也会随着时间长河在天道逆流之中逐渐烟消云散。
因为宋悠不管重生到那个时间点，他都不再可能会有生路，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早就被他遗忘的“上司”又给了他一个惊喜。
它将那残躯恩赐于他，与万年剑灵带着记忆横跨时间维度与宋悠享同一特权。
许是怕他再贪心一回，天道毫无顾忌地损坏了他那双如同黑耀石一般的眼睛。
他们不知道，这是顾清衍早就算好的，若是何清与万里保不住他的小鱼儿，那就让他们跟小鱼儿一同带着记忆回去吧。
为什么还可以这样？因为顾清衍是天道之子。
那为什么不可以让顾清衍自己也带着记忆回去？
因为他死的那天与宋悠死的那天时间间隔距离太远了……
他没法重生。
……
……
时间回到现在，何清与万里也不知道究竟哪一步出了问题，悠悠身上竟还受霜华重侵蚀？！
这竟与何清那副残躯细细关联，那竟然可以和宋悠身上的恶咒产生共鸣？！
说来好笑，这副残躯竟还是顾清衍施舍给他的。
何清知道，从那次在妖巍山他就知道，自己永远都比不上顾清衍，永远都比不上。
那十年的痛苦，如果是顾清衍，绝对不可能会混成那个样子，到底还是何清所心有亏，乱了方寸……
最初的时候，宋悠和顾清衍其实想错了，重生初始的那几道天道劫它其实就是劈的宋悠……
宋悠重生回来的时间，或者说逆流终止的时间与顾清衍遭受天道劫的那次时间间隔太近，所以顾清衍即便杀了皇帝，也不会有什么事。
唇舌相交并不能为谁谁谁挡天道劫，除非劈的本来就是那个人。
宋悠逆流了整个六界的时间本就是反道之事，而万里与何清两人又很清楚地知晓霜华重的隐患。
这一世绝对不可以让顾清衍胡来！
而这一次顾清衍的命运早在宋悠重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不会再像那个“傻子”一样，到死都困在宋悠的宿命里稀薄。
所以何清趁着宋悠遭受天道劫的间隙悄悄放出一丝煞气进去，这缕煞气是被他鞭策过的，绝不会对宋悠有什么影响。
何清很清楚雾璃空间里有什么，引诱宋悠进去，就是为了缓解他的霜华重……
却不曾想他也是使宋悠踏入天道轮回之中的必要因素之一。
一生不遇，上天注定。
当天上星河轮转，命运皆已定盘。
原来，时空逆流终止后，这次的宋悠才是顾清衍的宋哥哥，原来三千年前就注定了宋悠一定会“重生”……
然而宋悠身上竟然还有上一世卫柏川种下的靡怜？！这个消息无疑是在何清两人的意料之外。
他得知这个消息后骤然浑身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刚重生那会他和万里被煞气缠住脱不开身，不然卫柏川早死了。
至于他们是怎么得到这些消息的……
万里剑身可是留在顾清衍身边的，但也只是偶尔可以窃听一下，毕竟万里剑的主人还是顾清衍。
有些时候何清想跟人说说他与阿鱼的故事，可惜都没人听他讲。
他们之间的事啊，总归是几句慵词就能让何清在灵魂里都是悲痛欲绝的。
何清悯何清？耿耿埋离心。
鱼污藏洗骨，空墓断指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