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枕刀待雪 >第19章 李悝之死
    寺狱门前,一个甚是傲娇的人儿站在府门下,执一把折扇,昂着脑袋,一脸不屑的看着门上的匾额。

    “寺狱,呵呵——”那男子发出啧啧之音。

    狠毒的阳光,洒脱在无一物的阶梯上。

    一旁的小斯,小心的送上遮阳伞,他执着扇柄,瞬时抵住伞柄,示意小斯将伞往后挪挪。

    不消片刻,一个身着蓝色官服的人儿,像泥鳅似的从寺狱的大门里面跑了过来。

    “下官见过小相。”唯唯诺诺道。

    “免了,可不敢这样称呼,我今日可是来坐牢的。”

    “小相说笑了。”

    “还不带路。”李渔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这边——”半弯着身子,一手笔直的向府门伸着。

    李渔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狱牢之中,狱长早已事先将他那间牢房重新布置了一番,恍如狱中的桃花源。

    侧厅里,听闻李渔今日的排场,屋中之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郎君,刑部侍郎来了。”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知道了,我等会儿就到正厅。”屋中人随意应付道。

    接着又继续安座在椅子上,左右翻看案上的卷宗文档,里面仔细的描述了慕容忌的死因,以及凶器。

    一刀毙命,下刀决断迅速,直击心口,且凶器巧妙躲过胸前肋骨,直直贯穿心脏。

    手法如此利落,是个断案多年的命官,便知是此事并非明眼中显示的那般简单。

    又过了片刻,门外再次响起叩门声。

    吵醒了屋中正陷入沉思的人儿,他打开了房门,门外之人见之,连忙向后退了两步,“大人——”双手扣拳道。

    来到正厅,只见兵部侍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着凉茶,二人见面,一番唏嘘冷暖过后,便探讨起案件来。

    刑部侍郎粗略的看了下卷宗,随即就拍在案上,一脸平淡,毫无波澜。

    此时,不远处传来浑厚的脚步声。

    慕王带着王府一众兵从,闯入寺狱,且将门口一干人等全数换去。

    寺狱郎与刑部侍郎二人唯有沉默不言,默默服从了这样的安排。慕王爱子如命,这下怎会轻的放过李氏一门。

    兵从守府,也无奈案件进程缓慢,慕王虽为皇室宗亲,朝政俨然仍紧紧把握在李渔手中。

    转眼半月之余稍纵即逝,刑部与寺狱也没能拿出实质性的证据证明凶手就是李渔之子李悝。

    都城纨绔子弟中,李悝最是出名,最擅吃喝嫖赌,不会舞文弄墨,更别提拳武之术。

    眼瞧一月之期就这样让它过去,虽为皇室宗亲,也无奈目睹李悝大摇大摆,完好无损的走出寺狱的大门。

    当日,李悝不屑的给了在场所有人一眼,慕王瞬时气的面红耳赤,一把倒坐在椅子上,身旁的侍从连忙端上水来。

    寺狱大门前,停放着一辆华丽的马车,接着他便缓缓驶去。

    黑暗的夜色之下,偌大的慕王府中,一片安宁平静。

    书房之中,慕王瘫坐在桌边,看到桌上摆放的物件,满眼惆怅与晦暗。

    忽而,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闯入王府中,来到他的书房。

    那人躲在房中一阴暗处,唯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慕王随即拔出了一旁的剑鞘,剑指那人。

    然而那人却是十分淡定,随即对之说了一番话语,而后从衣服里拿出一件物什,放在桌上,慕王瞬间放松了警惕,随即那人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随后数日,慕王蜷缩在王府中深居简出,就连朝政也接连告了假,慕容云海知晓其心中疼痛,便也应允。

    文武百官见状,当时上奏弹劾的官员们,如今具选择沉默不言,静静地看着李氏父子在达官贵胄中如何嚣张跋扈,耀武扬威。

    适逢文化盛会,揭榜之日,街上布满热闹的场景,商贩高声叫卖,茶楼茶声喧嚣,锣鼓喧天,人山人海。

    李悝伙同一干志趣相投人等,拥挤在这喧嚣的闹市之中,途经偶遇一对耍杂卖艺人,坐在台上唱戏。

    李悝当场便在台下坐起,端着身子,翘着二郎腿,摇着折扇。

    只见台上之人,一身素装相裹,语声细腻,一面我见犹怜。

    李悝看着如痴如醉,且随着乐声摇晃着脑袋。

    台上戏份接近尾声,高潮不断,愈演愈烈,配乐之声亦愈加浓烈……

    就在此时,接着高亮的声音,一把短利剑透过椅子背靠的缝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他的身体,割断他的心脉。

    激烈的声响渐渐落下,戏幕也随之放下。

    待众人皆纷纷准备离去,店中小二小心的从各桌穿过,绕到他的背后,在他左边小心的换取着桌上的茶水。

    突然,偶的一声尖叫,引得众人望来,只见案盘中的茶具具摔碎在地上。

    褐色的椅子四脚裸露在红色的血液之中,沿着血迹往上看,只见一把短剑直直的插在李悝背上。

    鲜红的血液,沿着那把利剑,顺着身体,攀爬着衣衫,无声的一滴滴滴落在地上。

    整个后背衣衫已是被渲染成暗红的颜色,他着的一生华服,失去了原来固有的面貌。

    众人惊阙不已,纷纷发出惊恐的吼叫,跟随他的一干人等,皆接而连连退却到一旁。

    个个双手捧成十字,盖着嘴前,就这样惊慌的望着……

    他的侍从胆怯的上去瞅了瞅,颤巍的手指,在鼻前凑了凑,过了片刻,也没有感受到鼻孔中呼出的热气,顿时吓退了几步。

    另一个人连忙冲出人群,慌忙的从街上拉来巡视的兵官,严守在门前,不放一人一蚊一事一物出入。

    寺狱衙役赶到现场,仵作顺势在现场勘察了一番,尸体已明显出现僵硬,肤色暗沉。

    不久,李渔在侍从的带领下,驾马匆匆赶来。

    李悝的尸体已被盖上一层白布,李渔平静的走了过来,寺狱之人纷纷溜走到一旁。

    李渔掀开了那层白布,蜡黄的脸瞬间变得铁青,红唇发白,两眼无神。

    侍从连忙上前扶住,他一把推开了那人的手,艰难的站在衙役面前,缓缓揭开了那层白布。

    修长的手,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脸颊,指尖与肌肤的触碰,只觉一片冰冷,早已没有丝毫的暖意从指尖传来。

    停顿片刻,一颗透亮的泪珠直线滴落,从他额上缓缓从脸颊滑落,终是不舍的将那层白布重新覆盖在他脸上。

    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一旁柱子下,背对众人,而后甩手对他人示意一番。

    两个衙役一人抬着一头,李渔注视着那二人将他的尸体抬走,顷刻间,恍如一道雷电直击李渔的心脏,猛的一跳,他紧揪着胸口的衣服。

    数日之后,经过寺狱郎一番探查,查的凶手是一名鳏夫,数年前因被李悝迫害而至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至此终年愤恨,经过数年,终在那日寻得机会,一剑了却了李悝之命。

    翌日,寺狱派人将仵作验尸记录以及相关卷宗送到相府中。

    李渔瞟了一眼那摆放在桌上的书卷,随后便将那一纸书卷仍在了火盆之中,瞬间化为尘烟。

    相府门前高挂白绸,李氏门人,朝中之臣,城中达官贵人纷纷携着慰问之物前来吊唁,他国间者也趁机混入其中。

    吊唁之中,南阊间者悄悄捎给李渔另外一样东西。待众人退去,李渔独自回到书房,灯烛之下,他从袖中掏出一张小纸条来。

    他独自一人按照纸条中的约定来到条中所述之地,莫约等了快半柱香的时辰,仍不见来人,待他准备离去时,一个黑色人影突然出现。

    那人交出了那把夺了李悝之命的短剑,并扬言说道:“你应该认识这把短剑。”

    “你什么意思?”李渔怒斥道。

    “李宰相不要动怒,我没有什么意思,今日约你前来,不过是遵循我家主人,将贵公子之死的真想前来告知与你。”

    “哦,本相竟不知犬子之死的真相还要劳烦你们南阊皇帝派人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