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外面，眼神渐渐变得幽深。
“楚绾绾，你以为本王想要这样子吗？如果能生在寻常百姓家，家庭和睦，本王也是有爹娘宠爱的孩子，哪怕是普通农户，本王也不用像如今这样小心谨慎！”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低沉中透露出几丝悲哀，更是叫人动容。
他的确想要寻常百姓的日子，可惜啊，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这种人，只有权利和欲望。
楚绾绾坐在一旁打量着他，这个男人，很聪明，但他身上的气息，此刻带着一种很浓重的悲伤。
楚绾绾忽然意识到，君凌翊的母后过世，他那个时候年纪也不过十几岁。
即便是少年战神，他还是会害怕，会孤单，会寂寞，会难过吧。
他曾经的生命里，缺失了一大半。
这种感觉并非是谁都能够体会的，楚绾绾从小是孤儿，跟着师傅长大，她比任何人更加懂得孤独。
所以，她才更加理解，君凌翊的痛苦和难过。
虽然他很讨厌这个男人，但是此刻看见君凌翊的表情，她竟然觉得有些心疼。
人都是复杂的，即便是君凌翊，也不例外。
或许他说得没错，他确实挺惨的。
楚绾绾忽然站起来，拿出帕子递给他。
楚绾绾叹了口气，“王爷你说的对，如果你是寻常人家，或许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君凌翊转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接过帕子。
他的眸光沉了沉，“从本王记事起，本王就知道，本王的身份不同于别人，所以，不管遇到任何危险，都要学会隐忍，不管遇到任何挫折，都要坚强勇敢。”
“即便本王从小在军营长大，即便本王习武练兵天赋绝伦，但是本王从来都不敢松懈，本王的生命里，没有一丝温暖可言，只有满满的算计与杀戮！”
楚绾绾愣住了。
这个男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不平凡。
皇帝之家，注定了他会被迫成长，因为他不是普通人。
君凌翊站起身，背影显得萧瑟而落寞。
楚绾绾想安慰他两句，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最终，她只能轻叹了口气。
医者仁心，楚绾绾只是觉得，君凌翊挺可怜的，如果不是因为身不由己，他其实应该比很多人幸福。
“王爷，其实你很强大，能够给予别人保护，而且你还有那么多忠诚的属下跟随你，他们也会帮助你。相信已故的皇后娘娘，也希望你能过得好好的。”
楚绾绾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以为本王不累么？你以为本王愿意每天提心吊胆么？本王不过就是个凡夫俗子罢了。”君凌翊勾唇讽刺一笑。
他从未抱怨过，甚至从来不去抱怨。
但是，楚绾绾的话戳中了他的痛处，他的确很强大，强大的不需要依赖任何人。
但是，每当黑夜降临，每当夜幕降临，他就会感觉到深深的疲惫。
他很想念母后。
他甚至有时候希望自己就是普通人，可以和母亲享受一段美好幸福的时间，但是，他不能。
这些话说出来后，君凌翊觉得轻松多了，似乎压抑在胸口的巨石已经消散了大部分。
对上女人那双充满关怀的眸光，他怔了怔，眼底划过复杂的情绪。
他真是疯了，居然会跟楚绾绾说这些话。
君凌翊敛了敛情绪。
“楚绾绾，不要这样直勾勾盯着本王，擦擦你的口水，睡觉都能流口水。”
他嫌弃的瞥过视线，语气里却听不出什么情绪。
“什么？”楚绾绾惊讶地睁大眼睛，她茫然的摸了摸嘴角，没有流口水啊。
楚绾绾低头，仔细瞧了瞧，才恍惚明白过来。
这个男人……
她猛地抬起头，狠狠的瞪向他。
该死的男人，故意耍弄她？！
无聊的男人。
算了，看在他刚才可怜兮兮的模样上，楚绾绾决定饶他一次。
“皇祖母不是要我们入宫吗，走吧。”
楚绾绾转移了话题，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起身往外面走。
楚绾绾也没多想，她径直走出去，却发现君凌翊依旧站在原处。
“你还愣着干什么，皇祖母还在等我们。”楚绾绾皱眉催促他。
“一口一个皇祖母，楚绾绾，你叫得倒是挺亲。”
楚绾绾看到他这种态度就觉得生气：“王爷，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当然是警告你有点自知之明。”
其实并不是，男人话刚音刚落，就狠狠皱起眉头，俊脸微微扭曲起来，他低咒一声。
这些话，他是不受控制的从他的脑海里蹦出来的。
大抵是方才说的那些话，触动了他内心深处隐藏起来的某些东西。
楚绾绾看着他，又是那副阴阳怪气的模样，这狗男人，情绪还真是收缩自如！
他就不该多余同情他！
见楚绾绾气得脸通红的样子，君凌翊心情忽然好了起来，继续道：“怎么，没听清吗，需要本王再说一遍？”
“君、凌、翊！你——”楚绾绾咬牙切齿瞪他，“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你再惹毛我，否则绝对不会让你如愿娶到楚心瑶！”
“就凭你？”男人不屑反问。
“好啊，那咱们走着瞧！哼！”楚绾绾说完转身便要走。
“楚绾绾，手帕拿给本王，脏死了。”他朝楚绾绾伸出修长的手臂。
楚绾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