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当她得知,叶青派墨小宝、钟蚕他们劫走的那批粮草,则是会分发给金国的贫苦百姓后,李师儿的心情就有些意味难明,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喜忧参半。
她当然很清楚,叶青之所以如此是为了收买人心,是为了伐金能够更容易一些,即便是以她与儿子完颜安康的名义来分发,但李师儿同样很清楚,最终收买人心的名与利,都会落在叶青的头上,从而使得叶青更能够名正言顺、深得人心的把金国纳入大宋的疆域之内。
完颜陈和尚、完颜斜烈、乞石烈白山三人已经不在她身边多时,而叶青也向她透漏了三人的动向,其目的便是为了利用完颜陈和尚三人来切断完颜福兴有可能的率兵回来驰援完颜珣。
所以如此一来,李师儿也就不难猜测,下一步金国境内若是因为完颜弼的死,而引起了军队将领与地方官员的矛盾后,那么忠孝军势必会因而趁机因为粮草问题而与地方官员发生冲突,如此一来,也就给了忠孝军倒戈的借口。
而倒戈后的忠孝军,接下来必然是要前往完颜陈和尚三人的麾下,用来阻挡完颜福兴对完颜珣的救驾。
想到此处的李师儿默默的叹了口气,她不得不承认,叶青在金国的这些时日,一直都在按部就班的实施着自己的计划,从而虽然达不到不战而屈人之兵之势,但最起码可以让他在对金国发动战争时,能够把代价降到最低。
李师儿在庭院内发着呆,而此时会宁府的完颜珣则是在御书房内,胸口填满了怒火却无处发泄,完颜脱达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整张脸几乎已经是紧紧贴在了地面上,就像是一只把脑袋埋进沙子里的鸵鸟一般。
前几日完颜脱达狼狈回到会宁的一幕仿佛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般,宁辽镇的冲突致使完颜弼身死,周遭驻军将领也是死了好几个,这些人的损失虽然让他愤怒、失望,但终究不过是百十来人而已,即便是完颜弼死了,驻军将领死了好几个,但比起一场战争来,这些死伤并不算什么。
可令完颜珣感到愤怒的是,因为完颜弼与周遭驻军将领之间的冲突,而引发的恶劣影响却是他始料未及的,这两日朝堂之上可谓是已经形成了文武官员的互相攻讦,使得原本朝堂之上平衡的文武之势渐渐开始倾斜,文官想要在朝堂之上稳压武将一头,而武将也想仗着帮助他完颜珣夺得皇位的功劳,能够在朝堂之上更有威权一些。
朝堂之上之所以会出现这一切,显然都是拜完颜脱达所赐,要不是他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也不至于发生这种事情。
而今日,再次来到皇宫的完颜脱达,竟然还敢狡辩,说不管自己是不是能够赶到宁辽,怕是完颜弼都得死,因为……这一切都是来自辽阳张齐颜跟叶青二人的阴谋。
这让完颜珣更是火冒三丈,虽然当初他怀疑过这是叶青跟张齐颜的手段,但当完颜弼距离辽阳越来越近时,完颜珣就放弃了这种怀疑,毕竟,若真是叶青与张齐颜嫁祸于完颜弼,那么就不该让完颜弼顺利到达会宁府,接受自己的审讯才是。
不错,如今完颜弼确实没有顺利到达会宁府,因为宁辽镇的军政冲突,使得完颜弼直接死在了宁辽,接连损失的还有自己的极为军中将领。
“完颜福兴那边的粮草问题如何了?”完颜珣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阳穴,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完颜脱达,但冷静下来后,却也觉得完颜脱达的怀疑也并没有什么错。
完颜脱达的小心思,完颜珣明白的很,但也不得不说,完颜脱达的猜测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可眼下的情况,看起来好像真的在往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发展。
所以,若是完颜脱达真的往辽阳派遣了无数探子,但这些探子都毫无音信传到会宁府的话,那么从侧面的完颜福兴那里去了解粮草的补给问题,或许就能够推断出如今辽阳的真实情况了。
而此时听到完颜珣问话的完颜脱达,此刻则是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如今高丽保州的情况极为不乐观,更让他感到害怕以及难以在完颜珣面前启齿的是,当元日后最早的那批粮草被劫后,会宁府还曾接连派出过两次规模较小的粮草押送队伍,绕过辽阳往高丽保州运送粮草,可……这两次的粮草也同样被人给劫了。
而这两次粮草被劫的事情,则是完颜脱达昨夜里才刚刚得到消息,如今还没有向完颜珣禀报。
所以如今听到完颜珣问起完颜福兴那边的粮草情况,完颜脱达的额头上要是没有冷汗流下来那就才是怪事儿了。
看着完颜脱达如同死狗一样的趴在地上,整个身躯都在不自觉的颤抖着的时候,完颜珣的信开始不断的往下沉。
对于完颜脱达他太了解,若是做了什么有功的事情则是在自己面前眉飞色舞、张牙舞爪,而一旦做了什么惹自己发怒的事情,往往都是这么一幅死狗一般的模样。
所以看到完颜脱达如同筛糠似的身躯在颤抖,完颜珣的心头就立刻涌上来一股不好的预感,扶着越发疼痛的额头,有些无奈的道:“你不要告诉朕,接连两次绕过辽阳的粮草又都被劫了。”
“……圣上息怒,臣一定查出是谁……是谁抢走了这两次的粮草。请圣上允臣亲自带兵押送一次……。”完颜脱达硬着头皮说道,而额头上的冷汗像是雨滴一般不断的往脸颊与地毯上流淌。
“可有线索?”完颜珣出奇的没有发怒,而是缓缓抬起头,再次看着跪在地上的完颜脱达,有些无力道:“起来说话吧,跪在那里已经快要一个时辰了,难不成你想在朕跟前把两腿跪断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