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宴过三巡了,好些人都喝得微醉了!

    顾照野捏着酒杯盯着沈相宜,念及今天她与沈父说的话,没再上前去。

    太医欲给沈相宜诊脉,沈相宜却收着手,不愿意给,“大伯母,我身体无碍,就不必劳烦太医了。”

    “你这孩子,先前进宫还疼得不行了,怎么这会子就无碍了,快,让太医给你瞧瞧。”金氏催促着,将她的手强拉着搁在脉枕上。

    太医搭了手来,诊了半响。

    金氏满眼期待,“如何?”

    “是啊,相宜妹妹这身子自幼就不怎么好。”太子关怀的瞧着沈相宜。

    太医在众人的逼视下收了手,轻笑道:“沈小姐只是气血虚亏,好生将养着就是了。”

    金氏拧眉,狐疑道:“你可瞧仔细了?她当时疼成那个样子,就只是虚亏?”

    沈相宜猛的将手抽了回去,“大伯母觉得我还应该是什么?”前世她被查出来不能生育时,满朝唏嘘,她父亲更是为她寻遍了方子,好在这一世她回来的早!

    沈碧华见状不敢置信的拽着大夫,“你可要看清楚了!她分明是身子受损不能再怀孩子了,怎么可能是气血虚亏?……”

    沈相宜猛的沉了脸,什么时候开始,她这个端庄娴静与她要好的二妹妹,变成了这个样子!宛如一个陌生人。

    “二妹妹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沈碧华冷哼道:“我说的是实话!当时你病了在院里的时候,就有太医去给你诊脉,说你往后生不出孩子来……”

    沈父气得手抖,“一派胡言!碧华,这可是你大姐姐,你怎能造出这样的谣言来。”

    众人望向她的目光顿时有些微妙,沈相宜却不置可否,她拉住沈父,温声道:“不妨事的,二妹妹也只是太担心我了。”

    皇后一直盯着这边,见状附和道:“到底与女儿家的清誉相关,既然太医在,那还是好生瞧一瞧的好。”

    沈相宜将手复又搁在脉枕上,“有劳太医。”

    太医擦了擦脸上的汗,跪在一旁又摸了起来,过了片刻才收了手,暗自松了一口气,“回娘娘话,沈家小姐只是气血虚亏身子孱弱,倒也不至于生不出子嗣来。”

    太子见状欣喜不已,“是吗?瞧仔细了?”

    “是,殿下若不放心,可以请太医院的太医前来一并诊脉。”太医哪里敢有半句谎。

    皇后也笑了,“既然查清楚了,那自然是好,也省得到时候出了宫传出些不入耳的谣言来。”

    沈碧华咬着唇气得不轻,扯着金氏的衣袖子,“母亲!”

    金氏拍了拍她的手,温声笑道:“吃菜。”

    沈相宜低咳了两声,复又坐了回去,她倒想瞧瞧,金氏除了这些,还会用些什么法子。

    皇帝见众人都有些醉了,笑盈盈的朝镇国公府嫡子沈修辞打趣,“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啊。”

    沈修辞捏着杯子,微叹了叹气,“相宜年岁尚小,臣还想多留几年。”

    “嗯,十四了吧。”

    “是,年后春至就及笄了。”沈修辞没提顾照野今日做的荒唐事,但心里总归膈应!

    “若是有合适的,倒也可以物色物色。”皇帝看了眼坐在一旁温和儒雅的太子,又扫了眼坐在对面醉酒的顾照野。

    沈修辞见状忙笑了笑,“相宜的性子被我们夫妻娇纵坏了,还是该寻个家世略低些的姑爷才好。”

    意思就是,别说是北安王府了,就连太子他可都没看上,皇帝闻言宽了些心,笑道:“朕自当好生给这孩子掌眼,挑个顶好的来。”

    沈修辞暗自松了口气,皇帝望向顾照野,却见顾照野正拽着新科武状元在拼酒,拼的还是北境的烧刀子。

    其实是薛玉霆的目光一直放在沈相宜的身上,看得顾照野一肚子火没地发,他知道沈相宜是瞧不上太子的,但他对薛玉霆的成见很大!

    见他要去与沈相宜搭话,顾照野拎着一坛子酒就过去了,这才有了如今拼酒的场面!

    酒过三巡,顾照野与薛玉霆干了三坛子酒,北地的烈酒烧心,喝得薛玉霆胃火直冒,摆着手道:“世子酒中英雄,薛某实在喝不得了。”

    官家拔着手中的碧玺十八子,别有深意的笑了,朝中一个官员站了出来,打趣道:“薛状元乃是三元及第,想必功夫也是十分了得,只是臣等无缘一见,今日既是琼林宴,不知薛状元可否让我等一观呐。”

    官家支着额,瞧着是有些醉了,随意点了点,“既如此,就由你二人比一比,也让朕瞧瞧,是朕这新科的状元郎厉害些,还是北地的狼崽子厉害些。”

    北安王世子目光微凛,气氛忽的沉重了些,“犬子落了榜,这几日心情不大好,只怕是喝得有些多了。”

    官家似是才知道北安王世子府的小公子落榜一般,狐疑道:“倒是听闻今年有个醉酒误考交了白卷的,莫不是……”

    顾照野也不掖着,“回官家,我对这些个文绉绉的东西没什么兴趣,我父亲非要逼着我去考,那日原是要去考的,谁料一高兴喝得多了,这才误了考交了白卷。”

    坐在后头的沈相宜有些懵,依稀记得,当年的顾照野可不是这样示弱的,那时他醉了酒,执意要与状元郎打一场,当时是赢了,可皇帝的脸色很不好看,打那以后,北安王府就成了皇帝的眼中钉!

    官家闻言朗声笑了,“顾兄,你家孩子倒是个真性情的,朕喜欢得很,你既交了白卷,也不打紧,朕今日便给你个机会,你若打赢了朕的武状元,朕重重赏你,如何?”

    顾世子心头一凉,正要接话,顾照野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的起身,“那要是打输了怎么办?”

    “你为诸卿演武,朕自然也有重赏。”官家笑着饮了杯酒,眼色却讳莫如深。

    沈相宜在一旁静静的瞧着,心里有些紧张,她是想让顾照野回北地去的,他是雄鹰,应该在那广阔的天地,而不是困在天都这个雀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