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宜没接他手中的簪子，“还疼吗？”
曹纪家下意识摸了摸身上，疼起来是真疼啊，哪哪都疼，可是疼完了，又说不上来哪疼了，“不疼不疼，我当时也就是脑袋一热，带着璋兄来见见世面，他总这样不近女色，别是有什么大病……。”
这寻常的人家家里，到了沈璋这个年纪，不说妻妾吧，通房丫鬟也是有的，可曹纪家自打去了章台院，他就发现，那章台院跟个和尚庙似的，连身旁伺候的也多是些男人，女人基本上也就是在院外头。这样的日子过起来，曹纪家觉得是真没意思。
沈相宜幽幽的凝着他，“我兄长很好，没什么病，倒是你，若是再不改改，你该有病了。”
“我能有什么病，我好着呢。”曹纪家下意识的并了腿，错愕的看了眼沈璋。
沈璋凝着窗外，瞧着纷飞的大雪若有所思，“春闱将近了。”
“啊，我这才念了多久的书，璋兄，咱们快，回去头悬梁，锥刺股，也要将这个书念起来。”曹纪家光顾着玩了，连外头的事儿都忘了，如今心里才知道急，临门一脚补课业，啧。
马车进了沈府，曹纪家心有余悸的跟着她，“你说我就要有病了，我快有什么病了？不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大病吧？我那什么，我会不会不成了啊？”
“会。”沈相宜走在前头，头也不回。
曹纪家步步紧跟着，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那……那是什么病？好妹妹，我可是你纪家哥哥，你得给我想想法子，你可万不能坐视不理啊。”
沈相宜在原地顿了顿，目光灼灼的瞧着他，“不过是些内虚之兆，不妨事。”
“那我……我以后还生得出孩子吗？”孩子不孩子的，倒是其次，重要的是要快活啊，他要是不能快活了，他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沈相宜将他上下打量了两眼，“等你考了春闱再来瞧。”
“得嘞，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曹纪家心虚虚的落了地，欢欢喜喜的朝沈璋笑道：“璋兄，走，咱们念书去念书去。”
玉秀瞧着那两人的身影，笑道：“奴婢瞧着，自打曹家哥儿来了府上，咱们公子好像开朗了许多，人也不似先前烦闷了，这曹家哥儿可真是个开心果子。”
曹纪家是个多情的，走到哪儿都惹得姑娘小姐们直笑，所以国公府里的女人都还挺喜欢他。
“但愿我哥能带他回正道。”而不是以后沈璋被他带着去逛青街柳巷。
“奴婢瞧着曹家哥儿应当是有分寸的，可这万一……万一要是带歪了可怎么办？”玉秀不是不相信自家哥儿，她是不相信曹纪家这个德行！
“那我就打断他的腿，让他坐轮椅。”正好同瘫在塌上的刘同也好一并做个伴儿！
“啊，那……那也成。”玉秀瞧着自家小姐神色幽幽的，不免收了收性子，也不如往日那般急燥了。
沈相宜见金氏身上还系着纱布呢，不由道：“大伯母当真是贤德，身上伤着，还要打理内院。”
“这不是你大伯要回来了吗？我也要将院子规整规整。”金氏见有个人的灯盏挂歪了，她忙上前指挥。
沈相宜瞧着那琉璃灯，忽的想起了那顾照野送给自己的那一个，比这个要更精致漂亮，上头还绘着可爱的兔子，金氏指挥完了，回头朝她笑道：“老太太去烧香去了，还没回来呢，她那斋戒焚香祈福，一整套下来，也得年前才能回来了，宜姐儿，你们院里也该捯饬捯饬才是。”
沈相宜打量着四处，着实是新添了不少的喜色，“多谢大伯母提醒。”
金氏见状心里转了个心眼儿，拉了她近亭子里坐，“说起来，你院里头也是有添丁之喜的，虽然还没有生下来，可到底也是二爷的孩子，将来平安诞生了，可就热闹了，真是让人羡慕。”
沈相宜见状叹了叹气，“为着这么个小孩子，我母亲与父亲成日里闹矛盾，如今父亲几乎是在当值的地方宿眠，家都回得少了。”其实还是会半夜里爬她母亲的院墙。
“可是为了那个春归？春归也是个实诚孩子，又是你母亲陪嫁的女儿，想来也是靠得住的，你也劝一劝她，春归再怎么着，将来也不过是个妾室，还能盖过她去不成？你也让她放宽了心。”金氏一副当家主母的作派，端了茶抿了一口，眼底笑盈盈的。
沈相宜见状叹了叹气，“可不是吗？只是可惜月份还小，瞧不出是男是女，我与哥哥的身子又不好，新元又一直养在我舅舅的膝下，若是个男孩儿就好了。”
“我瞧着她似乎是喜欢吃酸的，不是酸儿辣女么？保不齐她腹中的就是个儿子呢，你可得好生的照看着，万不能生了旁的岔子来才好。”金氏目光微转，拍了拍沈相宜的手，十分和善。
沈相宜见状应付道：“但愿吧。”
“好孩子，眼看就要过年了，大伯母也没旁的什么送你的，前些日子你不是说想要个药铺吗？我也去瞧过了，陵川侯府名下的铺子不大好动，到底是我娘家的东西，所以我挑了我名下一处地段僻静些的给你，左右你也是抓药调理，地段如何，也不打紧。”
她拿出一个檀木的小盒子打开，里头放着一张商契、一张地契，“收好了，年后你若是得空了，只管差人去瞧瞧，里头的人都是打点好了的，你接手了也不费心。”金氏原本是想当着大伙的面给，但有些事儿，她也不想闹得大了，就这样给了也好，省得那些人真去瞧铺子。
沈相宜也不客气，将契票拿起来细看了看，顺手递给了玉秀，“那就多谢大伯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