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光强一怔，连忙开口：“不是，王厂长，厚礼就不用了，我这次也没帮上什么忙...不过你放心，这次是我们没准备好，等下次我先把那丫头喜好打听清楚了，咱们一定可以把她招揽过来的！”
他信誓旦旦地做着保证。
然而王大富压根没听进去，拿起牛皮公文包夹在腋下，拍拍他的肩膀道：“不用了高主任，办法那么多，咱们也不是非得要把人招进来的，你说是吧？”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高光强一眼，挺着肚子越过了他。
走过去的一瞬间，他脸就垮了下来。
高光强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仅把他办的事搞砸了，还一天净做着升职的美梦，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那个姓程的丫头也不是个好骗的，牙尖嘴利，骨头也硬...不过既然人弄不回厂里，那别的总行吧？
在他背后，高光强呐呐地看着王大富支着身体离开，心里凉了一片。
这意思，是他没机会往上走了呗？
那他费心费力打听这么久得到了什么？
“...”高光强面色阴郁地闭了闭眼，呼吸片刻后也跟了上去。
算了，上不去就上不去吧，只要能把赵明生搞下来，那他也算是压住了他...
...
上岭村，程徽月回到地里后，边干活边想着在办公室发生的事儿。
直觉那个王厂长不会善罢甘休。
她赶紧把自己的几分地弄完，又回到办公室给赵明生打电话提醒他。
在听说高光强带着王大富去拉拢她的时候，赵明生很明显沉默了一阵。
没有料到他居然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好，我知道了。”他声音有些不平静，即便前不久已经跟高光强决裂了，但毕竟是几十年的朋友，走到这一步是他怎么也不愿看到的。
程徽月没有插手他跟高光强的事儿，但说了一声：“近段时间麻烦赵厂长约束好厂里的人，包括保洁门卫。”
“怎么？”赵明生一惊，“你是担心厂里有人跟外面通风报信？”
“我知道厂里的人都是对厂子有感情的老员工，但是防范于未然吧，我总觉得他们会出暗手。”
“...好！你放心，我这就跟他们开会说明！”
赵明生挂了电话，脸沉了下来，立马召开了全体员工大会。
他在会上说明了厂子所处的境地，声厉辞严地警告所有人不要跟外面的人透露任何信息，违者会作开除处理。
厂里的人虽然有很多觉得他们是铁饭碗工作，开除好像有点小题大做。
但是一切为了厂子利益着想，闭个嘴还是能做到的。
时间很快掠过大半个月，程徽月提醒了一嘴之后就把这事儿放在一边没管了。
但某一日上午，赵厂长忽然又给她打了电话，语气十分歉疚颓丧。
赵明生最近几天熬得黑眼圈都出来了，仍是没找到是谁把还未出售衣服款式的设计稿卖给了外人。
他们厂子为了这最新一批的夏衣筹备了这么久，马上就要上市销售了，偏偏这个节骨眼光明服装厂先一步把衣服挂到了供销社。
导致他们厂子的订单骤降，新款的衣服又积压在了仓库。
他还专门到供销社去看了，那款衣服跟他们厂子做出来的几乎一模一样，如果没有原设计稿或者没有熟练工上手，短时间内根本不会这么相像。
而且就提前了几天，人家把货都上了几百件，说明光明服装厂早就把衣服做出来了。
也许在他开完警告的员工大会之后，人就已经跟他们搭上关系了...
赵明生抓了抓头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一直都是很相信自家的老员工的，可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他脸上真的火辣辣的疼。
或许他真的不适合当厂长吧，厂子都管不好，人也压不住...
电话这边，程徽月一挑眉，却没多意外。
早在那个王厂长找她的时候，她几乎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这个年代没有什么设计专利一说，个大厂子又是国营厂，衣服的版型大多雷同。
相互抄一抄的事儿常有，而且因为信息交通不发达，顾客根本就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原创者，也根本就不在乎。
他们只需要自己能买到就行，都在供销社，百货商店，没有山寨不山寨的说法。
“赵厂长，这件事怪不得你，人心本来就经不起诱惑，许是光明服装厂开出的条件太好了，让那人心动了吧。”
程徽月道：“您也不用跟我道歉，我也只是服装厂的员工，设计出来的衣服在交给你们之后，其实就不归我管了，厂子有什么损失也影响不到我。”
“您现在该做的不是内疚，而是想想要怎么把衣服卖出去。”
她嗓音清淡冷静，不一会儿便把赵明生焦躁的心情也安抚了下来。
他不禁有些汗颜，自己一把年纪当厂长的人，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姑娘镇定，真丢脸啊。
“是，你说得对，我已经在联系周围几个县的供销社了，之前跟他们合作过，要解决掉第一批应该没什么问题。”
赵明生理清思绪，前路瞬间明朗起来。
程徽月又跟他交流了一下这次事件的细节，准备明日就去厂子里看一看。
她好歹是红星服装厂的设计师，自己的作品被对家剽了，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
再有一个，赵厂长过于情感用事，她怕这次的事情万一没处理好，厂子就没了。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工作，至少还得再撑个两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