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他们家咋升得那么快呢,原来是卖女儿来的!”

    这栋楼里都是矿场的员工家属,最近程胜利升职之后他们没少在私底下议论,大伙儿都知道了他们跟邹卫民有关系的事儿。

    但没人知道他们是送了钱还是帮了忙。

    今天一大中午,各家人都在家里吃饭,听到程家的动静,顿时就冒头出来看热闹。

    乍见他们家出来一个模样标致漂亮的姑娘还没反应过来。

    “刚才回来我还看见她了,正纳闷呢,咱这楼里啥时候有这么俊的闺女了,原来是他们家的,也奇怪哈,这程胜利和赵艳红两口子长得也不咋样,程鸿飞也是个肥头大耳的,咋他们女儿就长得那么好看呢?”

    头一次见到程徽月的邻居们全都觉得奇怪,不禁对她有些同情。

    “长得这么漂亮居然让她嫁给邹家的傻儿子,真不知到咋想的!”

    “切,还能是咋?不就是为了程胜利继续升官嘛,那个词咋说来着...卖女求荣!”

    出来找赵艳红的程胜利听到这话,脸色铁青:“我们家的事儿,就不用你们管了吧?”

    周围的人窃窃讽笑了一声,知道程胜利是用这种办法攀上邹卫民之后,对他的畏惧感消失了很多,反而是鄙夷和厌恶。

    “你家要把自家闺女送到傻子的家里我们当然管不着,可是人家明显看着就是不愿意的,这年头,包办婚姻,盲婚哑嫁可是要被人用唾沫淹死的!我们可以去举报你!”

    “对!你想攀上邹厂长我们没意见,可你要是利用这点给自家谋福利,走后门,那就是侵犯了我们大家的利益,我们有权利举报你!”

    众人饭吃到一半被打扰本身就不痛快,好不容易找到程胜利这个把柄还不使劲逮着他骂?

    眼见着他们全都把矛头指向他,程胜利脸黑得不行,拽着赵艳红就回去。

    “都别看了!别看了!一个不孝女,白眼狼,我让她嫁到邹家都是她高攀了,你们有啥资格说我家男人!”赵艳红骂骂咧咧地冲了他们一句,跟着程胜利回去,又把门哐地一声甩上。

    邻居们鄙视地斜了他们俩一眼,在对方眼里都看出了不屑。

    小声啐了几句,便各自回家继续吃饭了。

    但在饭桌上,他们又多了一桩可以讨论的事。

    赵艳红和程胜利回到家里,看见被掀翻的饭桌,还有流了满地的油污饭菜,脸色齐齐沉了下来。

    “这个死丫头,真是翅膀硬了!这么多肉还有白面呢,全被她给糟蹋了!”

    赵艳红气得直跺脚,恨不得现在就把程徽月拉到邹家去关着,再也不用见到她!

    程鸿飞下巴缓了一会儿,没那么痛了,但还是肿起了一个大包。

    豆豆眼瞅了瞅门口,见程徽月没回来像是松了口气,开始干嚎起来:“哎哟我疼啊!妈!妈,快给我抹点药!”

    赵艳红心疼完自己的饭菜,这才想起自己儿子也被程徽月打了,顿时又唾沫飞溅地骂了几句。

    这才把家里锁在柜子里的药油拿出来给他抹上。

    程胜利阴沉地看着赵艳红做完一切,说道:“你跟我来一趟,我有事儿说。”

    随即先回了屋子。

    “啥事儿啊,不能就在这儿说...”赵艳红嘟囔了一句,又想到什么,闭上嘴给程鸿飞抹完就跟着进去了。

    “咋了,你不会怕那些说嘴的人乱喷,就不管那个死丫头了吧?”

    赵艳红拧着稀疏的窄眉,满眼写着不情愿。

    “谁跟你说那个了!”程胜利低吼了一声,眼神不耐:“你刚才没看到她脖子上挂着什么吗?”

    赵艳红一愣,表情茫然:“挂了啥?”

    程胜利闭了闭眼,直想一巴掌抽过去,这蠢婆娘,真是一点脑子都没有,眼神还不好!

    “那丫头...还挂着那个玉坠。”

    他说完,赵艳红反应了两秒,霎时瞪大了眼:“你是说,当年看到她的时候她身上的玉坠?”

    “咋可能呢?我们不是早就卖了吗!”

    程胜利缓缓点头:“是卖了,但是不知道那丫头做了什么,竟然又把它找了回来...”

    该说是孽缘吗?他自己都有点忘了到底是在哪个城里卖掉的,结果今天居然又在程徽月的脖子上看见了。

    “我觉得那丫头说不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刚才还在试探你。”

    ‘你还真把自己当我妈了?’

    冰冷的嗓音回响在脑海,赵艳红背上瞬间起了一层冷汗。

    这死丫头,真是邪门!

    “可是...可是她要是知道了还回来干啥?咋不直接去找她亲生父母?”赵艳红脸色变了,“难道她还想报复我们?”

    程胜利阴着脸,想到程徽月下乡前的变化,还有这次回来的试探,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她今天既然试探你,就说明她还没有证据,也没有找到亲生父母,不过是一个丫头片子,我们又邹家做靠山,她能翻出什么浪来?”

    “再说,她的户口还在我们手上,只要我们让她嫁,她还不是只有嫁的份!”

    赵艳红随着他的话镇定了许多,“对,一个丫头片子而已...”

    她说到一半,忽然想起客厅被掀翻的桌子。

    那桌子可是实木的,少说也有四五十斤,那死丫头竟然说掀就掀了?

    “老程,我看不如让邹厂长赶紧把她弄回去,那丫头看着渗人得很,一直在外面我也不安心。”

    “早点嫁过去,咱儿子也好早点去上学...”

    程胜利沉思了一下,也点头道:“也好,我一会儿就去邹家说一声,把这个祸害收了。”

    ...

    程徽月离开矿场家属楼,心情其实还不错。

    知道自己不是这两个渣滓生的,还有一种解脱感。

    因为从前那些受过的苦根本就不是她的问题,只是自己运气不好,落在他们手里罢了。

    没有了血缘关系的阻挡,那她报复起来就更加不用心慈手软了。

    她挂着笑容回到宾馆,走的时候是空着手的,回来的时候也空着。

    因为她本身就没打算住在赵艳红那里,索性一开始就没带行李。

    走进大堂,她正要上楼,余光却扫到座椅上一个熟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