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今天下午就到了,我给修文也打了电话,他等会儿应该就能赶回来。”

    梅长芸觉得月月回来是好事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这些年二妹家的女儿李潇柔确实陪她解了不少闷,她虽然不喜二妹的性子,却对这个外甥女格外爱护。

    因为她的性格很不错,每每和她说话,她总能在她身上找到自己当年的影子。

    最重要的是,她和月月差不多大,这些年长成大姑娘之后,她总觉得外甥女长得更像是自己。

    这让她觉得或许月月还在的话,应该跟她很相似...

    梅长芸无意把她当做代替月月的存在,在她心中分得很清楚,也知道李潇柔只是外甥女。

    但是这么多年李潇柔经常上门给她送东西、跟她聊天,笑得甜甜的,她也不好意思把人晾着,就这么相处着,便过了十几年。

    “今天下午就到了?”李潇柔微微睁大了眼,随即委屈巴巴地说道:“姨妈,你真是把我外人啊,要是我今天不来,你是不是都没打算告诉我?”

    梅长芸尴尬了一下,她这不是想着外甥女忙嘛,虽然看起来也不是很忙,但她不想因为这件事去打扰她。

    月月毕竟刚回来,对他们自家人都还不熟呢,她是打算过年串门的时候再跟亲戚们说的。

    李潇柔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还真没打算告诉自己,顿时心情就沉到谷底。

    “姨妈,你怎么能这样呢,月月好歹小时候跟我也是好朋友啊,她好不容易回来,我肯定得去接她呀!”

    她佯装生气,“不行,我就在这等着了,一会儿跟你们一去过去。”

    梅长芸迟疑道:“可你们工农兵大学不是还有什么社会实践的课业吗,你还有时间?”

    李潇柔道:“姨妈,你可别小看我啊,我的成绩在学校那是位列前茅的,社会实践而已,我做得完。”

    梅长芸看她认真的样子,只好答应下来,“好吧,那你先在这里坐会儿,一会儿咱们就去火车站了。”

    李潇柔满意地笑着:“好,我就知道姨妈最好了!”

    ...

    下午三点多,程徽月坐的这辆火车终于抵达京都。

    程家父子三人回到熟悉的地方,明显心情都好了不少,拎着大包小包地就出来,三个大男人都是身板结实的,牢牢把程徽月护在里面,硬是隔出了一个小小的三角空间。

    她都没被人碰到一片衣角就顺利下了火车。

    “月月,累不累,马上就到咱家了,妈肯定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了东西,你回去就能好好洗澡休息一下!”

    程修杰看着她眼下的浅淡青黑,有点心疼。

    但程徽月并不是在火车上没睡好,只是距离京都越近,她有点睡不着而已。

    大概是所谓的近乡情怯?

    程徽月抬头看了看这一眼望去陌生的地界,感觉自己这个想法有点好笑。

    “爸,这边!”

    人群里,一个长相酷似程家父子三人的斯文男人喊了一声,冲他们挥了挥手。

    他的身高优越,即便人流熙熙攘攘,程徽月还是一眼看到了他。

    然后,便和他对视上了。

    他看到她之后,目光好似一怔,眼圈瞬间有些红,反应了几秒之后,便扬起一个温柔真挚的笑容,“月月!”

    程徽月愣了一下,猜想他就是三哥程修文,随即也回了一个笑。

    程修文接收到她的回应,笑得更开心了,眼睛里再也装不下自己的老父亲和哥哥弟弟。

    程修杰觑了眼脸都快笑烂的程修文,脚步一动,整个人就挡在了程徽月面前。

    程修文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程修杰不以为意,回以一个挑衅的眼神。

    程徽月被他挡得严严实实的,还不知道两人的眉眼官司。

    跟着大哥和爸爸的脚步走到了火车站外围,和程修杰碰上了头。

    “你妈呢,他们人在哪儿?”程兴国毫不客气地把行李往三儿子手上一塞,就找起自己媳妇儿。

    程修文无语地接过去,“这里人太多了,二哥怕妈万一被挤到摔倒,在外面等着。”

    程兴国点点头,招呼程徽月就走:“行,月月,咱们走。”

    程徽月没法,跟着他走了,路过时,冲程修文点了点头,小声地喊了一句‘三哥’。

    程修文眼睛立刻瞪大了:“不愧是我妹妹,一眼就认出我是三哥了!”

    程修杰在旁边无情戳穿;“在火车上我们都已经跟月月说过了,长得最像书呆子的就是老三,你可别美了。”

    程修文回头呸了一声:“你懂个屁,我这是书卷气!妹妹肯定是自己认出我的!”

    说完他也不听人再说什么,拔腿就追上去。

    程修杰抽了抽嘴角,“谁家有书卷气的人把屁字放嘴边,你就装吧!”

    程修明早知道两人一见面就得掐上,早早就跟程兴国和程徽月先行一步。

    到了火车站外面的台阶上,两拨相貌都很出众的人轻易便找到了对方。

    程兴国看到几天没见的媳妇儿,又想到刚找回来的闺女,顿时鼻子发酸地大步迈了过去,“老婆...”

    刚走了几步,对面也激动地冲上来的梅长芸和他擦肩而过。

    “...”

    梅长芸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程徽月身上,哪里还想跟他先互诉衷肠,径直无视了自己男人,到了女儿面前。

    “月...月月!”

    程兴国:“...”

    干巴巴地收回了手,眼泪瞬间收了回去,站在一边看她们母女相认。

    程徽月看到梅长芸的模样也有些微怔。

    算起来四十左右的年纪,一双水眸仍见清澈柔婉,只是面容略有愁苦,平添了几许沧桑,她就这样无言胜似有言地望着自己,明明是第一次见却觉得一眼万年。

    ...她真的跟母亲长得很像。

    程徽月怔怔想着,看着她强忍眼泪却还是不停掉泪水的模样,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忽然有些疼。

    “...月月,别哭。”

    温热的手指替自己拭去了眼泪,程徽月恍然惊觉,原来她不知什么时候也哭了。

    梅长芸既心疼又欣慰地望着眼前的女儿,手指抖个不停。

    “月月,我...我能抱抱你吗?”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

    程徽月睫毛轻颤,来之前心中所有的最坏猜想和担忧此刻全都消散。

    她抬起头,笑着伸出了双手:“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