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紧了孩子的襁褓，眼底闪过阴霾。
“...姨妈，你和我妈的恩怨我解不开，也管不了，但我是你的亲外甥女啊，这么多年您看着我长大，应该也了解我的性格，要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失望了，我给你道歉，不要放弃我行吗？”
李潇柔咬了咬唇，跪着向前挪了两步，带着孩子直接攀在了梅长芸的膝盖上，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她的裤子上。
感受到膝前的一片湿润，梅长芸也很不是滋味。
她知道梅长英不会教孩子，李晓军从小就和她不亲，结了婚之后更是连家都不怎么回。
原本以为李潇柔在程家呆的时间久，又喜欢在程修明几兄弟面前转，怎么也能学会一些，守住自己的底线。
可是一个顶替名额，一个婚前有孕，两件事彻底打破了她的期待。
李潇柔现在做的事情跟梅长英真的太像了。
有求于自己的时候，服软亲近程家，但没事儿的时候，却一再跌破下限，做出格的事情。
两人方式不同，但性质却如此的相似。
让梅长芸都不由得心惊。
她以前见到的李潇柔是真实的她吗？
“柔柔...”她有些心累地闭了闭眼，“你就直说吧，今天非要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潇柔啜泣的声音一顿，不解地看向她。
梅长芸却眼神清明，仿佛要将她藏满心思的卑劣芯子看穿。
“这么久都有上门，突然过来，不可能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吧？”
她轻声道：“我一会儿还要去排档看看账本，现在不说的话，就没时间了。”
“...”
李潇柔眼瞳闪了闪，有点慌了，她不敢赌现在的梅长芸会不会帮她，可是照如今的情形来看，她别无选择。
“姨妈，对不起...”她捂着脸恸哭起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爸出了事，我妈什么也不管，也帮不上忙，我在柳家也说不上话，如果我不来找你的话，他真的就完了...”
梅长芸皱起眉，“你爸出事？到底怎么了说清楚...”
李潇柔哭着道：“我爸...我爸的机械厂出问题了，被查出来货不对账，他们都说是我爸贪污了，如果坐实了罪名，他可能要去坐牢了...”
“...你，”梅长芸愣了愣，有些哑口无言。
“你爸他真的贪污了？”
李潇柔猛地摇头，“不，我爸他说没有，他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那些单子上签了字，但是他绝对没有贪污...”
梅长芸听着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没贪的话，怎么在单子上签了字？如果没有证据，公安不会贸然定他的罪的。”
李潇柔道：“可是那些人都污蔑他，现在他已经被公安拘留了！”
她抽噎着，双眸已经肿得像两只鱼眼。
留下的泪水当然是真心实意的，其中的算计也未必没有。
只要姨妈答应她，救了她爸，其实也是救了他们程家...
只要她答应，今天她带来的东西，也绝对不会留下。
只要她答应...
梅长芸一时怅然，看着她低声下气的模样，心酸也心塞。
怎么她们都以为谁当了官就能为所欲为呢？
喊要高考名额的是他们，要无视法律捞人的也是他们，好像他们整个京都都在程家的掌握中。
要是她答应下来，以后被曝光，出事的就变成了她们程家。
她的丈夫，孩子，全都会受到影响。
就因为她们张口求了，他们家就要全受连累吗？
她怎么张得开这个口？
“柔柔...”
梅长芸摇了摇头，示意张妈过来和她一起把人扶了起来，“回去吧，这件事我帮不了。”
“如果你坚定认为你爸没有贪污，那我也相信公安不会冤枉他。”
“但他如果真的做了什么，那我就更帮不上忙了。”
她板着脸，说不出的失望，“你回去吧，我也要出门了。”
“...”李潇柔心脏重重往下沉，眼中希冀的光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楚的复杂。
“姨妈...我知道了。”
她忽地笑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泪水。
“不过在走之前，我能不能再求一件事儿？”
“很简单的一件事，绝对不会影响到你们的。”
梅长芸看着她，“...你说吧。”
李潇柔笑道：“以前我不是和您拍了照片嘛，我的不知道被放在哪儿了，我想找您要一张带走，以后当个留念。”
“...”
梅长芸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行，我去找找。”
说完，便起身到卧室去了。
一楼的卧室在转角处，不走过去是看不到里面的。
李潇柔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神一点点变冷。
姨妈，这不能怪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她张了张唇，看向张妈，“我眼睛有些痛，张妈，能帮我煮两个鸡蛋敷一下吗？我怕...我回去之后会...”
她话没说完，像是很为难。
张妈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叹着气应下，“那你等会儿。”
张妈也转头去了厨房煮鸡蛋。
李潇柔抱紧了孩子，目光放在了一楼的书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