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面上一夜之后湿漉漉的，还有一些未化的积雪。
年关将至，气温骤降，大家都穿起了厚厚的棉袄，开始为新的一年做准备。
市场经济的政策下放之后，全国各地都兴起了下海做生意的浪潮，许多个人企业和门店也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
两年时间，人们的生活水平已经有了质的变化。
物资丰富起来的同时，大家兜里的钱也变多了，也更愿意为自己和家人买新衣花心思。
而街上的服装店也早早迎合起顾客的需求，把冬衣摆到店里，吆喝售卖起来。
张大海为了赶在程徽月之前把那批衣服卖出去，给了工厂一笔加急费，小半个月的时间，满满的货物就堆到了他的仓库里。
王洋去瞅了瞅，明显发现这一次的质量远不如以前。
“大舅，这衣服能卖出去吗？”
“怎么不能？”张大海瞪他一眼，“必须卖出去！”
他奶奶的，花了那么多钱买设计稿打版，这钱必须赚回来！
王洋犹豫了一下，“可是这些衣服跟咱们以前卖的风格都不一样，这个质量摸着也不太好，还有一股味...”
“啧，你话怎么这么多！”
张大海不耐烦地打断他，“有味洗洗不就行了？这质量已经算可以了，又不是啥高档货，客人们买得起就行！”
这批货的布料当然不是工厂那边提供的。
毕竟那个京都学生在稿子上列出的布料太贵，找平替的成本也比一般的布料高出了一倍。
他当然不愿意再花这个钱！
所以他跑了好几个地方，终于找到了一家清仓甩卖的布料。
据说是从南边带过来的，但是因为质量原因一直积压着货卖不出去。
不过他看了看，觉得还行，除了味道有点大，也没啥别的毛病，而且进货价格非常便宜，用它可以削减不少成本。
“这几天把仓库通通风，散散味，然后买瓶香水喷一喷，不就能卖了？”
“你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变通！”张大海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王洋，“那些女的买衣服还不都是图个好看便宜，你以为她们真的懂啥布料啊？到时候瞎忽悠一下，保管她们就买了！”
王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绽出一个笑脸拍起了马屁，“有道理啊！大舅，姜还是老的辣，你以后多教教我！”
“哼，跟着我干，多学着点吧。”张大海颇为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为了减少衣服的味道，张大海把那批衣服晾着通了几天的风，售卖之前又买了好几瓶劣质香水往上喷。
等到正式卖起来的时候，衣服上的怪味已经被香味掩盖了。
而大海服饰与以往不同的风格也吸引了不少老顾客去逛。
修改之后的衣服设计更加适合普通人，表面上看起来，还真有些时髦。
隔壁的服装店老板见了，眼睛都红了，撇下没啥人的自己店，跑到大海服饰去张头张脑。
还酸溜溜地道：“哟，张老板，你们家这是上哪儿去进的货呀，我咋没在厂里看到呢？”
张大海一大早就开张了好几单，现在心情正好，听到竞争对手羡慕嫉妒恨的语气，脸上的褶子更是弯成了一朵菊花。
他大着嗓门炫耀出来，故意叫店里的客人也都听见。
隔壁店老板嘴角一抽，脸黑了黑，心想他抄袭人家新月的销售方式还不够，厂子都没有还学人家找设计师？口气可真大啊！
不过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还笑呵呵地问：“不知道张老板找的是哪个大设计师啊？肯定很有名吧？”
“...”张大海脸上的笑容淡了淡，想起那个骗了他好几百的学生就恼火。
“不是啥知名设计师，不过实力也还行，人家现在已经不再京都了，说了你也不知道！”
他敷衍了几句，死要面子地还把事实美化了一番。
隔壁店老板看了他一眼，却是瞅出几分不同。
要是个啥有名有姓的设计师，张大海早就宣扬出来了，压根用不着他问，问了还遮遮掩掩的，说明那劳什子设计师肯定就是半吊子！
说不准有没有这个人都不一定！
隔壁店老板眼睛咕噜一转，心情霎时间就平衡很多。
要是随便找个设计师设计衣服就能吸引这么多客人，那要不改天他也去找一个？
他眯着眼在大海服饰门口观察了好一阵，心里也盘算起了小九九。
反正不抄白不抄，能赚钱的事儿谁还要脸？
隔壁店老板摸着下巴，转身回去。
离开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来，大海服饰里的香水味直冲天灵盖。
“啊...切！”他猛地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嘀咕道：“喷这么多香水儿干啥啊？这个张大海，净会整这些...”
...
街对面，程徽月到店里来跟两个主管安排冬衣发售的工作。
“咱们秋衣还剩多少？”
一个主管答：“程老板，外套和卫衣基本上都卖光了，还有一些长袖，量不过百。”
程徽月看了看她统计的数据，点头道：“好，那从后天开始，咱们秋衣一律打折出售，不好卖的货买一赠一。”
“...好。”
“...”
大概开了二十几分钟的会，程徽月将冬衣开售的安排通知完之后，便准备离开到厂子里盯进度。
新月服饰和大海服饰几乎是面对面，她出门就能看到对方店里的景象。
那些风格崭新的衣物也让程徽月微微挑了下眉。
回想起之前宋城跟她提醒过的事。
没想到这大海服饰还真的去找了一个设计师给他们设计了新的冬衣。
不过...
她看一眼便知道，这个设计师的能力有限，所有衣服的版型穿起来都会显得特别臃肿。
但胜在价格便宜，大海服饰内还是很多客人在挑选。
因为总有不追求美观，只要求质量和价格便宜的人。
两天后，新月服饰冬衣系列发售。
打折和新衣服的陈列将老客户拉了回来，又吸引了不少需要冬衣的新客人。
张大海皱眉看着对面挤爆了的店面，心里很是不爽，把王洋叫过来，道：“你去看看，她们又搞的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