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句隐含暴怒情绪的话语,愣是将全场都给震慑住了,哪怕是郑木匠也愣了好一会儿。
就在他还没想到回应的话语之时,从牌位台的后方,突然出现了一阵声音。
声音并不大,但站得比较靠前的几个人,例如村长郑木匠在内,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略微有些熟悉的话语在祠堂内响起,村长还仔细辨认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竟然是郑木匠的声音。
当他回头看向郑木匠时,却见对方脸色煞白。
这话,不是他昨夜在祠堂里说的吗?!
见到他这幅害怕的模样,一开始村长还有些不解,但在听清话语的内容后,村长的脸上也变了。
这是,变相的承认了自己的确当年说了谎,对自己师兄倒打一耙?
他们站得最前的两个人还在听着,后面的人群里又起了骚动。
“我的天!里面竟然有郑木匠自己承认说谎诬告的声音!”
“对啊!还不是他自己开口说的,是祠堂里传出来的!我的天爷啊,这还真是先人显灵了不成?!”
原本只是抱着看热闹心态的村民们,一个个顿时生出害怕的心思。
大白天的,竟然出现这等奇异的事件,这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听见自己声音时,郑木匠整个人都呆住了,除了震惊就只剩下害怕的情绪。
而声音还没停呢,录音笔播放的内容足足有十分钟,等这声音一停下,道士又慢悠悠的开口:
“这是你昨夜跑到祠堂里,来我牌位前说的一番话?你还不愿意认吗?!”
最后的话语中,带了明显的怒气。
郑木匠可以怀疑这些道士是左木匠雇来弄虚作假的,也可以怀疑自己昨夜的行动被人听见了,但对于自己的声音原模原样的出现在此时,而且就连语气都一模一样,他实在是百口莫辩。
他终究还是害怕了,不自觉的往后退着。
左木匠见状,赶紧快步朝前走去,拉住对方的胳膊,神情激动的说道:
“师弟!当年你欺瞒大家,对我心怀恨意,我都可以谅解你。可你不该对师父如此态度啊!他毕竟也养育了你这么些年!”
当着众人的面,自己当年做的恶事被揭穿,郑木匠心中紧绷的那根弦断了。
知道自己今日已然败露,他干脆自暴自弃,将心中的所有不忿都倾诉出来。
“我凭什么不该?!他生前维护你,死后还维护你!明明我才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却最后把什么好东西都分给了你!我不服!”
他愤恨的甩开对方的手,眼里恨意像怒火一般喷涌而出。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哪怕心里怀有质疑的,也纷纷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如今,大家看向郑木匠的目光全都变了。
左木匠的手紧了紧,但他压下了心中的情绪,继续做出一副想要好好劝解对方的姿态。
“当年你年纪尚幼,师父也是想等你大些,我再将秘籍给你。可是你,唉!”
这一招以退为进,也是叶蓁提前教他的。
既然要彻底打败对方,那就要让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让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才是对的高尚的,对方所说的所做的都是在无理取闹!
果不其然,不出叶蓁的所料,眼下众位村民从神色上看,明显就是偏向了左木匠。
可事情不能一直这样闹下去,村长赶紧出来讲和。
“好了好了,眼下这还在做着法事呢,二位还是消消气,事后再说吧。”
那道士现在还是一副先人上身的模样,村长哪里能眼睁睁看着这两师兄弟一直在吵架啊?
万一请神容易送神难,那可就糟了!
先不说郑木匠,这边的左木匠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懂得见好就收,微微颔首后退到了道士那一堆人群里。
今日丢脸丢大发了,纵使郑木匠打算破罐子破摔,可也不能再继续纠结下去。
是村长站出来警醒了他,他在村子里再有地位,那也只是一个木匠而已。
若因此得罪了村长,往后还要在兴南村里生活,难免会有影响。
更何况,经此一事,他估计这么些年来经营的好名声全毁了!
心中憋着气,可郑木匠又无处发泄,只得甩袖离去。
郑木匠一走,祠堂里的气氛就和谐多了。
那假装先人上身的道士先是对着左木匠说了几句夸奖的话,随后就安安分分的被“请”走,后续的流程再没出现一点问题。
兴南村的闹剧完事了,另一边叶蓁一家三口还在县城逛着呢。
有着吴老板之前打点好的介绍,他们挑起铺子来也轻松许多。
蛮夷县城这样的小地方,城内大部分都是住房,铺子还是比较少的。
叶蓁一连看了两三家,都不甚满意,不是空间太过狭窄,就是环境太脏乱差。
她原是想着,既然要聘请左木匠为技术工,至少铺子得离他家里稍微近一些。
这两人一老一少,她也不希望整日奔波。
最好是租一间稍微大些的铺子,前面可以用来出售木犁,后面有足够的空间休息。
再说了,自己不是与王虎约好了让他过来做活计吗?
王虎也不可能每日村子与县城往返跑,最好就是守在铺子里,这样轻松也安全许多。
若不是因为左木匠家位置太过偏僻,她都想将对方家里租下来做铺子了。
环境差了点可以再翻修,主要是空间够大。
可惜,位置太过偏僻的确是件不利的事。
走了好一会儿,叶蓁瞧着身边的赵熠露出些许疲惫的神色,便提议先去吃点东西休息会儿。
谢云殊对于她的话并未拒绝,他的腿其实好了一大半,也不像之前那般走一会儿就疼痛。
一行人在叶蓁的带领下来到了望月楼,径直走了进去。
要说县城里她最熟悉的,自然还是这家与自己有往来的酒楼了。而且因为调料的合作,如今望月楼的菜色,可是越来越合他的胃口了!
叶蓁一家来望月楼吃饭的事,早在几人一进入酒楼,就有活计报告给了傅恒。
正在算着账本的傅恒听闻此事,放下纸笔,犹豫一瞬后,便让人备马出了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