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愿意。”
马修微微一怔，随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拒绝。
贝安娜并不死心：
“老师说过，人类的身份并不会妨碍这一点。”
“他还告诉过我，如果你担心麻烦的话，可以在外表上伪装成精灵，作为一名法师，你应该有很多种手段可以做到这一点吧？”
“当然，如果你不怕麻烦的话，直接以人类的身份出任牧首之职也没有问题的。”
“老师说过他会把一切都搞定。”
泰拉斯特把一切都搞定了，还找我做什么？
马修心里笑笑，仍是摇头拒绝。
他的头脑很清晰，泰拉斯特的举动不仅本身危险无比，还随时有可能面临联盟的制裁。
对方想要将自己绑上贼船。
马修当然不愿意给人当枪使。
不过关于这些他没有当着贝安娜的面说清楚——
他不确定泰拉斯特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收贝安娜为徒，并将她推到台前的。
如果是为了拉拢自己。
那么自己保持沉默反而对少女更加有利；
如果泰拉斯特真的看中了贝安娜的心性或者天分。
马修又何苦去做师徒之间的恶人？
就这样保持距离是最好的。
见马修拒绝的如此干脆。
贝安娜显得有些失落。
马修这时才注意到，她的身体时不时的在微微颤抖。
她的肩膀和胸口颤抖的尤为厉害。
说来也是奇怪。
明明刚刚她在那么多人面前都是稳若泰山。
如今只和自己独处了。
反而出现了这些异样。
马修柔声问道：
“有点害怕对吗？”
“外头有那么多精灵，确实也是个大场面了。”
谁知贝安娜竟摇了摇头：
“不，一点也不，我只是有些兴奋！”
马修顿时语塞。
贝安娜吃吃笑着：
“一开始我是有点害怕的，但很快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如果是西芙遇到这种场面，她会怎么样？”
“像她那样的女人，不可能会害怕的吧？反而可能会变得很兴奋，于是我把自己想象成她，然后就真的兴奋起来了……”
说着。
她的身体甚至冷不防的打了个寒颤。
马修见少女的脸蛋通红、眼神明亮，心中更加无语了——
西芙在伱眼里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模仿对象啊！？
这话他很想问出口。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女孩子之间都很敏感彼此的比较。
别看贝安娜自己主动提到了这一点，自己归自己，别人提这一点又是另外一码事。
这点马修相当清楚。
“说真的，马修你真的不愿意当牧首吗？”
“那是一个多么风光的位置啊！”
贝安娜看上去仍有些期待。
马修淡漠的摇了摇头：
“这件事涉及到了原则，我不可能答应，哪怕是操控一个傀儡精灵当泰拉斯特的教皇也不可能。”
“更何况，泰拉斯特如果想要封神，未必会得到联盟的许可。”
她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成神难道还要需要联盟的许可吗？”
马修笑了笑：
“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倘若联盟高层不允许，泰拉斯特强行封神的话反而有可能招致更大的悲剧……”
贝安娜懵懵懂懂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可很快。
她便咬了咬嘴唇：
“我明白了，谢谢你的提醒。”
“但我不可能半途而废的，不是吗？”
“我需要老师的力量与权势，我需要这个身份，无论是泰拉斯特先生的弟子，还是精灵之神的圣女，这些都是我摆脱平庸的唯一机会。”
“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孩了。”
“可站在这个位置上，抱着这个石盆，迎接着那些精灵的目光，我感觉自己变得不一样了。”
“就算是你——马修——你今天看向我的眼神也不同了，不是吗？”
“我很喜欢这一点，我很喜欢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尽管未来再危险，我也想尝试一把。”
“我不想再过那种无法把握自己命运的生活了！”
马修目光坦然的迎接着贝安娜大胆的目光。
他从少女充满憧憬的眼神中读到了很多其他情绪——叛逆、渴望、不甘、向往……还有一丝丝的愤怒！
于是他面带微笑宽慰道：
“也不必那么紧张，联盟未必会否决泰拉斯特的登神之举。”
“只是一切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那样，一旦你摆脱了普通人的生活，就注定迎来更多的风险，这两者之间的比例虽然未必绝对的对称，但大体上也是正相关。”
“保护好自己。”
贝安娜用力的点了点头。
然后她踮起了一只脚，脱下了一只鞋。
她从白袜的趾缝间抠出来一颗稀碎的石头。
把石头丢在地上后。
少女冲马修吐了吐舌头。
不远处的山谷里传来了乐器的声音。
“我得去了，还有好几圈要走，马修，你今天一直都会在吗？”
贝安娜恋恋不舍地作势欲走。
马修点了点头：
“我今天一直都在神木之谷，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来找我。”
贝安娜脸上泛起一丝喜色，她轻轻“嗯”了一声，抱着石盆离开了。
目送少女的背影远去。
马修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伊莎贝尔以及其他神法师、上位传奇的面孔。
伊莎贝尔会允许泰拉斯特封神吗？
如果她同意，罗南和秦无月呢？
还有陈和幽若？
之前的月光女神可是把月亮都送出去了，才换来几百年后复苏的机会。
泰拉斯特又凭什么？
或者说。
他的手里究竟掌握着怎样的筹码？
“总感觉差点又要被人当枪使……”
回想起贝安娜刚刚仰望自己时的目光，马修很自然地就想到了女孩离开滚石镇前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