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长安城来了个女将军 >第385章 不是祁连,你很失望?
    祁连轻笑,“若不是你刚刚发脾气叫的是三哥,我定然是要发脾气的。”

    “啊?”

    什么意思?

    陌九还没搞清楚,祁连又转了话题。

    “你这次堂而皇之将身世宣之于口,是犯了众怒。陛下倒不想责罚,那帮参你的也没真想借这件事扳倒你。只是你屡屡在朝堂占上风,他们心中积了怨气,总要发泄出来。这次正好找个由头挫挫你的威风,未免你太得意。”

    听着祁连给她分析,陌九点点头,好像是这个理。王勇黄勇之死,男女之欺君都没扳倒她。那帮老臣狡猾的很,自是清楚这点小事根本不足以撼动她的地位。

    “你啊,”祁连颇感无奈的看了看她,仿佛看自家不成器的傻徒弟,“你几次占上风,过刚易折,陛下总要考虑给点其他人面子。与其要陛下下旨责罚,你不如主动做出个请罪的样子,堵住朝堂内外悠悠众口。”

    嫡庶之间的天差地别,祁连怎会不知?

    如果母妃还在世,换做是他,也会为了母妃争上一争。

    外头起了风,一片片的雪花从窗户飘进来。

    “我到底是羡慕你的,你母亲还在世,还有机会尽孝。”

    耳边不知是风声还是叹息,陌九偷眼看着他。很久很久,她好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他。他脸上永远都是云淡风轻,只有那么很偶然的片刻,譬如生病譬如沮丧时,才会裂开一条缝隙,让人得以窥见他灵魂的叹息。

    他的身世,也没比自己好多少。

    “三哥,我最开始来到长安是为了我娘亲。可这么多年过去,假使没有我娘亲,我也会好好生活。”

    祁连听出她的安慰,扯扯嘴角。

    “那可不?不仅好好生活,还习得三寸不烂之舌和一身好武艺,上次北匈连我都差点折在你手里。”

    想起上次北匈的事,陌九不好意思的笑笑。

    “上次北匈我又不是故意的,不过三哥你不计前嫌的好心帮我,你人真好。”

    哪有人这么毫不避讳,得了好处就夸人真好的?

    祁连一脸好笑的看着她,故作失望的拖长声音道。

    “帮你解决了这么大麻烦,就这三个字啊!”

    两人背着手看着窗外,夜深了,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轻轻的风声。

    雪花纷纷扬扬,明年一定会是个好收成。

    隔天一大早,陌九就穿着单衣去了金銮殿。全身背负沉重荆条,尖刺刻进血肉,在皮肉上扎下条条血印。

    迎着众人的诧异目光,开始了她金銮殿外的长跪不起。

    这天真冷,膝盖触及雪地的刹那,冷的打了个寒噤。

    搓了好一会儿手也没暖和多少,牙齿打着颤,开始背昨夜打好的稿子。

    “天日昭昭,微臣陌九大逆不道。罔顾礼法,其心甚愧。于九肠之处,夜不能寐,茶饭不思,心中大愧。然母亲为恶贼所掳,身陷囹圄,戕害为人彘。圣贤教导仁孝之心,九愚钝,片刻不敢忘。母亲所受之伤,于九百倍千倍。思及痛处,白日仍痛哭流涕。九大罪,仍求陛下还母亲正名,以人之身而存。九望得陛下宽恕,不然,九愿长跪,不起。”

    她一刻不停的背,背完再背。她不担心没有听众,身边到处是眼睛和耳朵。

    那几日一刻不停的大雪,陌九穿着单衣负荆请罪的事,随着大雪一同飞出宫墙,飞入达官贵人的后院。

    她背着荆条在大雪里跪了两天,血迹湿了干,干了湿。

    人是醒了晕,晕了醒。

    没人管她,仿佛没人注意到金銮殿前跪了一个人。

    “陛下要不要出去看看,将军现在还怀着皇孙。”

    李恩济也算看着小将军长大,冒大不韪的风险也求了两句情。关键是,他陪伴陛下多久,怎会看不出陛下是真铁石心肠还是假逢场作戏?

    武帝铁了心要让她长点记性,嘴比心还硬。

    “让她跪去,她不是爱跪,就让她跪死在外头!”

    暗地里,又扒在门缝上偷听外头议论陌九的消息。

    除了李恩济在看着,各家耳目也都有意无意在陌九身边转来转去。

    消息递出宫外时,在家烤火的大人们也是搞不清楚这是在闹哪出。

    “还在?”

    “还在。”

    “陛下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叫她死在外头。”

    都是朝堂上成了精的老狐狸,自然知道不可能靠这一点扳倒陌九。

    “老师,咱们怎么办?”

    对面黑黢黢的老脸缕缕胡子,也是匪夷所思。

    “奇怪,这不像这小子的性格啊!”

    “学生们也奇怪。以往大将军脾气火爆,那早就手底下见真章了。这次一句重话都没说,自己个儿背着荆条去罪己,真想不通。”

    胡须都快缕秃了,他们也没想通。

    原本打算是他们参她,她反击,他们再参她,她再反击。以前她侥幸脱险,可这次她是自曝,只要他们齐心协力总能参到她受点罪。

    “老师,这次她没按规矩出手,我们还按原计划?”

    “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等等,先等等看,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

    他们是嫌弃她,是个女子,还是个私生子,手上沾了不少命案,为人桀骜,说话难听,不尊师不重教,粗野无礼。

    不过另一方面,他们不能也不太想真致她于死地。毕竟陌九也是真在做事,做有益于朝堂和民生福祉的事,而且也是真会做事。

    西羌和北匈闹了这么多年,谁的话都不停,两边就听她的。

    都这么多年同僚了,他们习惯陌九的处事,就是很看不惯陌九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与周围格格不入,于是总想给她点教训尝尝。

    也不知道晕了醒、醒了晕几次吧,终于有一次她醒过来,第一眼不是脑袋朝下埋在雪地里的窒息。

    “怎么是你?”

    “不是祁连,你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