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长安城来了个女将军 >第423章 那味儿又来了
    你不得不佩服人类的繁衍能力,尤其有点权力的人,他们撒自己的血脉就像农民撒青菜籽,从来不数,找一亩地浇上水,这端撒到另一端,开春下一场雨后,地里就能冒出一丛一丛的两叶嫩芽。

    陌九很佩服祖祖祖(她也不太确定几个祖)爷爷能将血脉洒满整条边境线,但在看到那串长长的魏府活人名单后,第一个是“魏长坤”到后面“明赫明霖”还算认识,最后面是“仁和仁睦”,这哪脉的小儿是完全不知,皱着眉头哗啦啦翻过去,眉毛拧的更紧。

    渔阳和她说明魏青蓝的事,郑陵装模作样的可惜,“没亲手处置,教他自己动手了结,真便宜了老东西。”

    陌九从名单中抬头斜睨他一眼,拿起红笔圈出几个名字,语气轻松完全没有错过手刃仇人的惋惜,一带而过道,“哪有的事,一点不可惜。”

    郑陵盯着陌九看了会儿,不知道陌九哪里变了。

    就比如刚刚一眼,现在她看他都没什么温度。

    后来他和渔阳说,渔阳回他,“她看你为什么要有温度?”

    其实,他们也没比其他人早多少知道陌九活着。

    宫变那晚,郑陵去找了渔阳。

    他被架空后闲的要命,老头子又叫他什么都不要做。

    两人在花园里垂头丧气的喝闷酒,惆怅以后怎么走:是一刀抹了脖子为先帝殉葬以表臣子忠心,还是调转矛头,良禽择木而栖。

    然后人就来了,一个字都没解释,也没说她为什么活着怎么活的,这段时间去了哪里怎么过的,也没说怎么也不告诉他们……

    有一件事没有疑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这是迄今为止无数个疑问中唯一能确定的回答。

    “现在该轮到我们了。”

    她如是说,画面一转,下一刻他们已在钟楼抓人。

    陌九就是有种让人心安的魔力,也可以叫安全感。

    她不在的时候,一切都乱糟糟的。君不君臣不臣子不子,到处乌烟瘴气,妖魔横行。你不知道未来什么样,不确定下一秒会不会天塌地陷,国不国,王不王。

    然后她一出现,秩序就回来了。你就是相信她,在她身边很放心。你确定明天太阳会从东方升起就跟确定自己在睡觉前一定先去排尿,你确定未来一路高升,开始期待明天中午的三菜一汤厨子会不会变点花样。

    陌九回来你心甘情愿听她的,她不叫你走你也愿意跟她走。

    她就是有这种魔力,不知道哪儿来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但就是有。

    你没法去嫉妒,也无从努力,后天努力可获得不了。一小部分人先天有这样的才能,其中又只有极小一部分人在短短的一生中恰好碰上天时地利人和的共同作用,才能碰巧孕育出千百年间罕见的昙花一现。

    而像他一样的普通人只会在大手一挥时,充当跟着往前跑的小兵,俗称炮灰。

    从陌九那里出来,郑陵把想法说给渔阳听。

    渔阳在跨出门槛前停住脚步,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郑陵,你才是那个有福气的。”

    郑陵“啊”了一声,挠了挠脑袋,没想明白。

    他最有福气?这都哪儿到哪儿?

    刚想问清楚,一队士兵擦肩而过。

    领头那个浑身戾气,嘀嘀咕咕,“也不知将军闹哪出,怎的就排到俺了!”

    郑陵转头就忘了渔阳的阴阳怪气,一把捞住那头头的手,“怎么说?”

    那小头头正发牢骚,不情不愿被安排到那恶心人的活儿,谁开心?

    脸露愠色,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待看清是谁又温和下来,“卑职参见两位大人。”

    郑陵看了眼渔阳,见他兴趣不大,就自己问,清了清嗓子摆出大人的谱,“你们这是去哪儿?大将军指派什么任务?”

    那头头有些为难,五官难看的揉成一团,“大人,这……”

    他不是新来的小兵,知道跟大将军做事,第一就是要嘴严。

    渔阳敲了敲扇子,看出那小头头难处,小小一句话四两拨千斤,“你见我们和你家大将军关系,什么事你们能知道,而我们不能?”

    郑陵也帮腔,“是啊是啊,我们和大将军喝酒那会儿还没你呢。说嘛说嘛,省的我们再折返回去问她了。”

    小头头搓了搓手,将两人的话略略一思索也在理,况且为小事儿在两位大官前讨个没趣也得不偿失,“两位大人,说起来也算不得什么。大将军吩咐卑职去钟楼底下收拾逆贼尸身,叫打扫起来备用。”

    “备用?”

    “是啊,备用,备做包子用。”

    两人是从钟楼那儿过来的,自然知道那是个什么恶心场景。

    当然了,提前声明:不是他们俩变态,人死了还要去检查死没死透(但不保证渔阳不这么想)。

    而是偏偏,老天爷啊,是不是他算准了位置跳的?

    跳下来正好堵在了出口!

    现在郑陵想到还是胆战心惊,赶快从脑子里扫出去那幅场景。

    他们不想看,可钟楼就那一个出口,他们非但要看还要从那儿经过。

    渔阳还算淡定,他混刑部,他老爹也混刑部,验尸是日常工作的一部分。

    可郑陵不行,效仿树袋熊挂在了渔阳身上,搂着脖子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下来!丢不丢人?说起来还上过战场。”

    郑陵死不撒手,嚎叫道,“上战场只管砍脑袋,又不会开膛破肚。”

    那么高摔下来,挨着地脑袋摔开了瓢,真真是脑浆脑壳各待了各的地,分离了个彻彻底底。老宰辅人又胖,圆滚滚的,躺在地上现在只剩张皮,肉和脂肪都炸了开来,以头盖骨为圆心两米内都炸到了不少黄脂肪和红人肉。这里一坨肠子那里一坨肾脏,他踮着脚尖走过去,还有踩到一块墨绿色的地方。他觉得没准以前这儿是卖菜的,渔阳说那是胆汁摔了个爆。

    想到凌晨那一幕,郑陵脸又绿了。

    食指堵住鼻孔,好不容易压下那味儿,早上来之前在小摊上点了碗饺子都只喝了饺子汤,现在凌晨那味儿又冒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