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不稀罕,又何必回来”太后问。
凤之翼道:“我说了,我回来,是因为要寻一个答案,我要知道文竹是怎么死的,祖母难道还是不肯说吗”
“又是文竹,又是文竹哀家说过多少次,不要再提那件事,你怎么就是不听你真正是要气死哀家吗”太后气得捂着心口直喘气。
凤之翼依然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道:“祖母,您请息怒,孙儿并不想气您。孙儿只是希望祖母能够成全”
“不可能,绝不可能哀家决不允许你娶晏无悔,她根本配不上你”太后语气坚决,断没有商量的余地。
凤之翼问:“就算祖母不许孙儿娶她,那么能不能不要让她去和亲,这是孙儿最后的请求”
“和亲之事,是你父皇决定的,哀家认为这是晏无悔最好的归宿,在天元,谁会娶一个和皇子和离过的女子以她的身份,也不可能屈就做别人的妾,她这辈子想要嫁人都很难了,你应该让她去和亲,至少在南夏,没人知道她的身世”
太后一副为晏无悔着想的样子。
凤之翼却道:“南夏民风如何,孙儿早有了解,南夏王子早已有了几位王妃,还有一大堆侍妾,无悔过去,能有好日子过么”
“那又如何呢去了好歹是王妃,更何况,她是我们天元嫁过去的,南夏王子必然会善待她”太后并不关心晏无悔的命运,更不关心她以后会过得怎样。
凤之翼内心充满了愤怒和不平,问:“南夏国与匈奴为邻,若有朝一日,天元与南夏不睦,南夏同匈奴结盟,无悔当如何自处”
“这种事情还未发生,哀家无法回答你”太后冷漠地回道。
凤之翼点点头,笑了,道:“我明白了,在祖母眼里,晏无悔的死活并不重要,她不过是一枚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更何况这枚棋子还没有父母兄弟,没有人可以依靠,就显得更微不足道了,是吗”
太后生气地问:“翼儿,你怎么能和哀家这样说话,你真是被晏无悔迷得神魂颠倒了不成这个女人,和离了也不安分守己,害了一个辰王还不够,还要来祸害你不成”
“她何曾害过辰王是辰王害了她才对她更没有迷惑我,她对我的心意甚至一无所知,我今日来此,不过是希望祖母能够看在孙儿的份儿上,能够收回成命,给无悔留一条活路罢了”
凤之翼太失望了,在这冷漠无情的皇族里,没有人的心是热的,他们都自私狠毒,从来看不到别人的痛苦,为了自己的目的,牺牲多少人,只要不是他们自己所关心的,就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凤之翼从地上爬起来,微微酸痛的膝盖,却似乎也感觉不到了似的,只是觉得心里更冷一些。
“她如果甘愿放弃自己,她只需要向这个世界妥协就行了,她那么努力地活着,却还是逃不出被命运捉弄,被别人摆布的宿命,这公平吗”
凤之翼眼里的悲凉那么深刻,他的眼前又浮现出文竹惨死的样子,她躺在肮脏冰冷的地上,了无生气。
他又想到晏无悔,在水里挣扎的模样。
生而为女子,就是最大的悲哀。
“公平要什么公平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哀家十六岁进宫,从低阶美人,一步步走到今天,靠的可不是公平二字,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女子的命运从来就由不得自己,我在这深宫里,熬了多少年,才有的今天她已经够幸运了,至少她从前仗着有人撑腰,痛痛快快地活了十几年”
太后的语气还是一贯的冷漠,只是眼里有一抹深沉的痛楚。
谁愿意变成冷漠无情之人,是见惯了冷漠,不得不冷漠罢了。
凤之翼看着太后,想起当年慈安太后还在时,她的艰难和尴尬,一时间也有些心疼。
“祖母”凤之翼喊了一声,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太后嗤笑一声,道:“你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必须要比谁都站得高,让谁都左右不了你,但是现在,翼儿,你还办不到,你救不了晏无悔,她必须要嫁到南夏去,这是你父皇的决定,哀家也只是负责传一句话罢了”
“为什么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做”凤之翼问。
太后道:“晏无悔的存在,一直是你父皇的心病,她是个桀骜不驯的女子,又是慈安太后心尖儿上的人,更何况她和肃亲王的交往也太密了一些,无论从哪一点说,让她远远地离开天元,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宽容了”
“慈安太后已经死了,她只是个弱女子罢了,更何况她还帮过父皇,至于十七叔,十七叔一向是父皇的得力帮手,他多关照一下无悔,也是看在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的份儿上,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凤之翼实在想不通,皇帝为何对凤九霄这么忌惮。
太后摇头失笑,道:“你这个孩子,就是这点儿不好,总是想问题太简单,肃亲王虽然是你父皇的兄弟,但是皇家的人,什么时候看重过骨肉情为了皇位,亲兄弟也可以互相残杀,这又不是稀罕事。肃亲王的威望越大,能力越强,就越是一个威胁,不只是对你父皇,更是对你们这些皇子,你父皇在时或许还能压住他,若将来你父皇不在了,你们这些小辈,谁能压制得住肃亲王”
太后终于说出了皇帝久难放下的心病。